现在看着他告退,姜幼微心底很不是滋味。
*
东宫后殿。
窗牖紧闭,门也紧阖着,没有其他声响,整个大殿显得有些阴森沉寂。
白桃揉了揉眼睛,突然发现自己竟躺在架子床里。
这是谁做的不言而喻。
不过之前的青年到没了身影,白桃坐直身躯,还是有点犯困,便又靠在床架上眯了一会儿。
突如其来的推门声让白桃一时慌了神,下意识地整理衣裳。
“醒了?”温和的声音传来,迈入殿中的还是熟悉的身影。
白桃松了口气,也不说话,从架子床起身往外走。
她也没想好要去做什么,只是觉得不能再待在这里。
“醒了就过来。”沈宴清在她之前开口,走到外间,指着桌几道,“这里让人撤了,收拾出来,留作你的住处。”
“给我住?”
白桃迟疑地望向里间,两间房不过一墙之隔,与同住有什么区别。
“原先府中的箱子已带过来了。”沈宴清给她指了指墙边的乌木雕花柜子,示意道,“放在里面。”
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让她住在这里,之前不说,偏等她睡好以后才说。打的什么算盘,如今昭然若揭。
“你如今身份特殊,不能让别人发现,所以最好在我眼皮底下。”沈宴清还振振有词,“如今我们算是一根藤上的蚂蚱,你若是有什么事,我也可以帮你照看着。”
她能有什么事,还不是因为他。白桃扯了个笑容,打开墙边的柜子,里面果然是她的两口箱子。
“你早就安排好了。”
沈宴清温温和和地朝她一笑,大方承认。若不是提前安排好,她一定不会愿意。
为了让她没时间多想,他立即接话道:“我方才被母后训了一顿,就不和你在这个时候争执了。”
男人抿唇一笑,语气竟然有点委屈。
白桃干干地站着,被他的话吸引:“训你?”
她回想起来在水榭的时候,听见皇后要与他说话,当时水榭人多,他们没说是什么事。
沈宴清捏了捏眉心,看似很苦恼:“母后说我再这样下去娶不了妻。”
成婚、娶妻在白桃这里已经是需要警惕的问题,她的思绪停了片刻,才追问道:“为何?”
“是我不想去见那些贵女。”沈宴清在桌几边上坐下,慢条斯理“我父皇之前有二三十个妃嫔,每日除了朝政之外,还要应付这些后妃,我觉着很麻烦。”
“二三十个妃嫔?”白桃着实有些惊讶,“那确实有点忙。”
“……”
没想到她这么抓不住重点,沈宴清不得已补充道:“那是我父皇,我并不热衷于此事。”
“我母后今日找我过去,特地提起娶妻这件事。”青年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,又忽然语气兴奋,“我在想,正好你在宫中,不如你同我一起去拜见,好让她安个心。”
白桃脸色当即一变:“不去。”
就知道他又会绕到这件事上来,幸亏她早有心理准备。
沈宴清只得作罢:“好吧。”
聪慧如沈宴清,怎么不会预料到这么直说会遭到拒绝?从凤仪宫中出来,他就猜测母后恐怕会对白桃感兴趣。他不能预测母后的行动,只能从白桃这里下手。
他要的就是她对皇后产生提防,这样一来,若母后再要对她做什么,也不那么容易。
第98章 皇后
仪典这日过去, 白桃在东宫住下。
原先府中的侍卫都跟进了东宫,但陶唐和章嬷嬷他们却没有进来,东宫里侍奉的是一些她没见过的人。
因为怕身份暴露, 白桃并不怎么跟他们说话。她身边的事全交给一个叫常佑的小太监,他也是王瑞年的小徒弟。
这么几日过去, 又不能说话, 又不能闲逛,白桃只能在殿里闲坐。
沈宴清时常回来, 就看见她坐在后殿, 神色怏怏。雕花的窗格透进光来, 映得她的脸色有些惨白。
“怎么只坐在殿里?”男人的语气有点着急, “不出去转转?”
白桃摇摇头。
她对这宫里不熟悉, 又怕遇着什么人, 还是待在殿里,以免出什么差错。
她胆子再大,也不过是个平民小丫头。从前有父兄撑腰,现在什么也没有,熟悉的人都在宫外, 一个月也见不着一面。
原先沈宴清还有折子要看, 眼下只觉得带她出去刻不容缓, 二话不说地把人从原处拦腰提起。
白桃这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, 不情不愿地开口:“做什么?”
“跟我出去。”
说完,他迈开步伐往外走去。青年站在门外, 一面的容颜被光映照,像太子诏书上的白玉。
白桃大抵还是闷得太久, 跟了出去。
后殿再往北,便是东宫的后花园。园子广阔, 湖泊上架着一座小桥,通向湖心的凉亭。可冬日将至,这也不过剩下些泛黄的枯枝,庭院里的花草虫鱼的行迹都难寻,看上去有点冷清。
沈宴清一瞥身边小姑娘平静的神色,便觉得她兴致不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