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桃轻哼一声,表明自己不甚关心,转身向外走去时,身后传来男人散漫的声音。
“见人不幸,你都要救吗?”
白桃转过身来,不明所以:“什么意思?”
“看见猫想带走,看见人也想带走,你什么都想带走?”
男人幽幽地转过身来,视线落在她的身上。
白桃蹙起眉来,不明白他在说什么。她的目光瞟向外面,楼下又上来一个正在弹琴的女子,她才反应过来。
他不会以为她因为没有救到人而生气,才要走吧?
白桃抿起唇,刚想要解释,又觉得没有什么必要。
诚如他所言,过两日她就要走了,这么多做什么。
白桃轻哼一声,不理他的话,径直走到门口。
谁料几步之间,男人已经起身跟到身后,眉宇蹙起,不耐道:“急什么?”
白桃心头一跳,接着闻到一点冷淡的薄荷香,其中夹着一点酒气。
“你喝酒了?”
她才意识到,两个人点的是不同的东西。他点的是酒,但是给她点的是茶。
“一点薄酒。”
身后的男人颇不在意地道。
他这模样可不像只是喝了一点酒。
白桃却不打算和他多话,抿了抿唇:“你自己喝吧,我不喝了。”
她刚要打开门,身后一只手臂伸来,将门抵上。
男人声音之中带着些许倨傲和质问:“此去遂州,你原本就不打算回来?”
像这个的问题,她吃过很多亏。
不能拒绝,又不能反抗,白桃反问道:“你要拿出京的文牒来威胁我吗?”
沈宴清脸色微变,回想起她早上拿着刀固执的样子,眼色不由得一暗。
即便觉得她不可能做出自戕的举动,但是看见她去碰侍卫的刀时还是担心不已。这种感觉他不想再来一次。
面对这样的问题,他不得不妥协:“没有。”
白桃靠在门上,不想和他靠得太近,不耐道:“那你退后。”
面前的人不语,她刚一转身,身后的人突然拥抱住她:“倘若一去不回,这是不是最后一面?”
白桃微怔,这个问题她的确没有想过。
不过,如果她真的打算回家去后再不回来,说不定,这几天还真是两个人的最后一面。
京城到遂州相距千里,往返不便。如果不走官道加急,实际上一趟要费去十余日,更别说其中耗费的人力和财力。
寻常人一辈子都难出家乡一次,她若是回去,不会回来京城。等她哥哥忙完以后,自然也会回家,不需要她再来京城。
不过,现在她肯定不能把这么直白的答案告诉他,免得他又发疯。
少女不回答,青年抬起手掌,按在她的下颌骨上,她也不甘示弱,立即拂开他的手。
沈宴清强硬地按着她,语气中带着无奈与绝望:“我没办法了。”
穷途末路,怎么样都没法得到她的喜欢。
青年的吻将要落下,白桃迅速地别过头去,那吻只落在她的脸颊上。
沈宴清顿住。
男人的眸子里显而易见地流露出不悦,白桃身体僵直,不敢再动。他的唇角落在她的唇瓣边,咫尺间,令人沉醉的薄荷气息毫不留情地钻入她的鼻腔。
白桃赶忙闭上眼睛。
那吻迟迟没有落下,灼热的呼吸停留在她的脸颊上,弄得人痒痒的。男人的喉结滚了滚,低哑不耐的声音传来:“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笨。”
白桃平白被人骂了一遭,当即拧起眉来,正要反驳,面前的人忽然垂下唇瓣,贴上了她。
少女当即瞪大了眼睛,俊美的脸庞这么近地贴着她,她的心几乎停跳。
然而他却没有打算深入,只是轻轻地贴在一起,而后抬起眸子来问她:“看不懂吗?”
白桃抿了一下唇瓣,小鹿一般的眸子里盛满了水汽,无措地望着他。
沈宴清一声长叹,放开她。
莫名的热度褪去,周遭变得寒凉许多。
男人向前走去,捏了捏眉心:“我有些醉了,我让侍卫送你回去。”
白桃觉得也是,便没再迟疑,打开门很快地离开。
在她走后,男子自顾自地嗤笑,一盏酒接着一盏酒。等到夜色已深,池明进去看的时候,才发现沈宴清已经醉得不省人事。
*
少女一路下楼,沿路都有人状若不经意地看向她。
白桃昂起下巴,不怕人看,反正她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来,他们如何评论,她都不在乎。
侍卫将她送上马车,这一次,车厢中只有她一个人。
少女端坐在车厢中,不自觉地握紧拳头。喧嚣从马车旁经过,最后慢慢远去。
离开京华大道以后,整个街道都变得安静不少。毕竟夜色已深,即便是京城里还有夜市,对于普通百姓而言,夜晚还是选择睡觉。
马车一路到城南,路途间只有一点微弱的谈话声,街道上并不热闹。马车停在路平客栈前,白桃有些忐忑地走下车来,望着客栈高高的牌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