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原本也是不受宠的皇子,如今不也闯入大齐境内,想为自己谋出路么?”沈宴清平淡地道,“我同你不同,我父皇已决定接我回京,文书,就在路上。”
“……”东丘离攥紧了拳,嗤笑道:“就你那父皇?”
沈晏清回答:“朝廷会需要我。”
东丘离笑容慢慢收敛。他说得不错,就凭大齐太子监国那几年修律法,肃军队,就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。
沈晏清道:“我知道三皇子想做什么。想要弄死你的两个哥哥,上位,是吗?”
东丘离脸色减淡了些。
沈宴清道:“也简单,只要我回京以后,与你达成合约,确保两国相安无事,于你便是大功一件。”
“太子殿下的算盘打得可真响。”东丘离冷笑,“到底是对我有益,还是对你有益?”
“再退让一步。”沈晏清继续道,“两国通商,但镇州、浥州两地的商户,可优先同你做生意,不消一年,你就能积累起来。”
沈晏清平淡地看他一眼:“与官家做生意,可比撺掇山匪来的快。”
东丘离陷入沉默。
他说对了。来此地,就是希望和山匪达成一致,表面拥立山大王,实际让扈州成为他的势力领地。
但这几次,他也发现,山匪还是不够聪明。
有勇有蛮力,能豁得出去,讲义气,可实在是蠢。
倘若面前的人恢复太子之身,率军攻打,他们很难保全自身。
东丘离沉默良久,才开口:“你愿意为了一个姑娘做这么多?”
“我曾蒙她所救。身为太子,我不想欠人情。”沈晏清面色平静,“何况,同你的交易,对我大齐亦有用处。”
“好,果然是大齐太子。”东丘离啧啧一声,“一路以来,你们对我穷追不舍,今日你又杀了我身边这么多死士,我该怎么信你?”
“今日若我不追过来,如何能问到解药?”沈宴清淡然地回答,“一路追杀你的不是我,是镇州的守军。今夜你把解药给我,我放你走。你回东海国,不会有人追查到你。”
“待我恢复太子之位,会派人联系你。”
东丘离望着他手中的弓弩眯了眯眼睛。
接着,他从胸口取出瓷瓶,在他面前晃了晃,开口道:“只此一颗。”
示意沈宴清上前取。
沈晏清走上前去,颈边忽然生出两道风。
很快,他一闪身,将女护卫按在地上,卸掉了她的双手。
沈宴清漠然地将竹箭抵在女护卫的颈边,朝东丘离道:“这是你最后一个护卫,倘若她也死了,你就回不到东海国了。”
溪琴的脑袋抵在冰冷的地面,手臂的剧痛传来,她咬着牙忍下。
她可以死,但殿下不能有事。
很快,溪琴的耳边传来殿下的声音:“放了她。”
沈宴清只道:“药。”
这一次,东丘离沉默地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瓷瓶,递到沈宴清的面前。
一路逃亡,死士被杀,现在面对沈宴清,他别无选择。
沈宴清扭头看他:“我身上的毒呢。”
东丘离抿唇道:“箭上没有毒。”
沈宴清这才松开女护卫,东丘离小心地从瓷瓶中倒出一颗药丸。
沈宴清接过,从衣角扯下一块布,小心包好。
东丘离颇为惊讶,大齐太子最是讲究仪礼,居然在他面前撕衣裳?
沈晏清在他的注视下将药包塞入衣袋中,开口道:“多谢。”
东丘离挑了一下眉,下一刻喉间一痛。
他瞪大了眼睛,捂着脖颈往后退。
溪琴惊道:“殿下!”
东丘离惊愕道:“堂堂大齐太子,居然——”
不信守承诺。
东丘离处于弱势,别无选择,只能赌一把他身为太子,会信守承诺。然而,在来之前,沈宴清就编好了这番话。
女护卫上前阻拦,被沈宴清一记手刀砍倒在地。
沈宴清踩着她的后背,漠然往东丘离身上补了两箭,对方应声而倒。
明月高升,照见小巷的两具尸首。
夜风忽起,混杂着血腥味迎面而来。沈宴清等了片刻,上前将东丘离身上搜刮了个遍,将瓶瓶罐罐收入衣袋里。
躯体还有余温,沈宴清就着东丘离的衣衫把手上的血迹擦掉。
*
两进的屋舍内,凌温书在屋内来回踱步。
几个时辰过去,终于传来了脚步声,他手里提着什么东西,凌温书定睛一看:“这……这是!”
沈宴清的声音有些低哑:“让周刺史处理掉。”
凌温书回过神来,看见他身上的夜行衣已多出来很多血痕,惊道:“殿下受伤了!”
“嗯。”
沈宴清道,他转身望向屋外,青灰色的天幕渐渐亮起。
凌温书取来药以后,沈宴清只简单地处理了一下,便赶忙换过衣裳,背过药箱出门。
再进入白家,沈宴清便察觉到院中的氛围低迷。
走进白桃的屋子,就看见马六一人坐在床铺边,脚边一滩黑血。
情况很危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