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宴清顿了一下。
原来她还不知道。
可是这几日,她听也能听见别人是怎样称呼他的。
沈宴清很快想明白,作为普通百姓,她压根不能明白他身份的含义。正是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份,所以如此肆无忌惮。
也好。沈宴清莫名地想,便不打算回答她,视线再次落在手里的书卷。
白桃轻哼道:“这样你都能看得下去?”
“为何不能?”沈宴清反驳,刻意又翻过一页。
白桃:“……”
沈宴清也觉得自己的心思被她发现,轻咳了一声,故作冷淡道:“明日卯时,会有人去喊你。”
“卯时?”白桃惊道。“那时候天刚亮吧!”
青年的视线冷漠,但很清楚她的痛处在哪里。这两个月下来,他就没见她早起过。
白桃咬了一下唇,想想这又是要见她爹爹的事情,气又憋了回来:“……行。”
这下,她就必须赶紧去睡觉了。
“那我走了。”白桃没好气地朝他扬扬手。
“等等。”
青年的视线就这么瞥了来,落在了她的身上,想要说什么,但又抿着唇。
白桃站在门边,催促道:“有话快说!”
沈宴清抬起书卷,神情微顿:“……让她们给你擦药。”
白桃后知后觉地抹了一下脖子,又“嘶”了一声。
她是忘记了,但白桃感觉这样的动作好像有点蠢。
他的视线还没移开,忽然间,白桃感觉脸颊上有一阵热气涌了上来,故作平静地收回手:“哦。”
而后白桃快步迈出书房,采红采青也一并跟了上来。
少女适应了裙子以后,步伐很快,采红采青也得加快步子才能追上。
白桃红着脸,暗自呸了好几声。
*
白桃醒的很早,下了床就到门口敲了两下。
没过多久,门被打开,采红、采青端着水盆进屋。
白桃有些惊讶道:“你们这么早就在等着?”
两个婢女低着头,并不敢看白桃。
白桃有些无奈,配合着她们洗漱完以后,一出门,周管家在外等着她。
周管家身后,看守的官兵们站得整整齐齐,只在等她。
白桃心底生出一种沉闷和压抑。
这种感觉被她压下,白桃跟着周管家走出大门,一路上,所有的门都有守卫的官兵。
这阵仗,难怪他笃定,她走不出去。
大门外,分列着两队官兵,威严肃穆。
为首的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衫,清晨的风掠过他的袍角,带着些许寒意。
沈宴清扫了白桃一眼:“出发。”
白桃提了提裙子,笑容僵硬,她及地的长裙并不好骑马,这要她怎么去?
一个男人从前方走来,是第一日来给白桃送面的那一位。
白桃知道他对自己不怀好意,警惕地退开了半步。
凌温书也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,只是伸手指了指她的身后:“请上马车。”
白桃抬起头,远远地扫了一眼前方骑马的男人,愤愤地上了马车。
本来还想,如果是骑马,她兴许能趁机溜出去。
白桃一个人上了马车,采红和采青并没有跟上来。
马车辘辘驶动,摇晃的车厢让白桃有些不习惯。
之前见周远乘马车时,白桃还狠狠地嘲笑过,这么慢的东西,他们是怎么忍受得了了。
她就这么在心里翻来覆去将人骂了个遍,外面传来声音:“到了,小姐下车吧。”
白桃从马车上跳下,抬眼一望,就见看到了高高的平吉楼。
“请往这边来。”
陌生男人的语气不带半点温度,说完这句话,他就转身带路。
白桃回过神来,才发现并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人。
“你要带我去哪。”
男人并不回答她,只淡淡地瞥她一眼:“跟上。”
白桃当即道:“我若是不跟呢?”
“那你就别想见你父兄。”
听了这话,白桃只好灰溜溜地跟上去,一面在平吉楼里打量。
楼中从上到下都有官兵把守,白桃忽然间心生寒凉。
她的爹爹真的要来吗?
白桃忽然不想见到她的爹爹和哥哥,沉默地跟着前面的男人往上走。
然而,走上了四楼,她也没有见到任何熟悉的影子。
少女感觉被耍了,冷淡地开口:“我爹爹呢?”
男人并不理她,只为她推开一扇门:“小姐请坐。”
二楼堂内。
桌边,两个男人站直了身躯,视线透过窗子往外眺望。
“看完了?我在信中说过,她不会有事。”沈宴清慢慢开口,“现在该谈我们的条件了。”
白娄和白桥收回视线时,脸色紧绷,手捏成拳,在青年对面坐下。
白娄开口时,声音有些沙哑:“殿下想要什么?”
“白家盘踞遂州之地已久,对朝廷来说,是重大威胁。”沈宴清道,“但我知道,除了五年前围攻周府外,你们并未作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。”
“所以,对你们而言,面前有两条路。一是继续与朝廷作对,二是归顺朝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