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暝的内室,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、柔软的吻。
意料之中,又在掌控之外。
施雪有时想,她和师父究竟算什么呢?说日久生情,也不是;说一见钟情,又平添太多熟稔的来往。
缘法玄妙,总点到为止。
这样一个鲜血淋漓的吻,施雪浑身毛孔都要绽开了。
刺激,且难忘,符合兽.性与黑蛇的野性。
她的杏眸倏忽瞪大,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。
施雪快要窒息了,咽喉好似被虎口压制,发不出呜咽。
四周所有感知都被吞噬与剥离,她受缚蚕茧,不得逃脱。
施雪后知后觉想退缩,却觉察到唇上的不依不饶,伴随辗转与舔.咬。
“唔……”她悸栗栗地发抖。
不讨厌,只是很陌生。
滑腻、粘稠,感受复杂的春夜呀。
为何伴随灯灭时分才来,害她的理智丧失。
只能下坠,溺亡在淋漓的春雨里。
明明想翻身,可浸了水渍的衣饰很沉重,引.诱她不断下沉。口鼻都被雨水漫住了,雨珠打湿了她的眼睫,逼她闭眼、封口,不断沦陷。
再后来发现,那只是闷热而生出的一层涔涔汗意。
自眉骨落下,洇入眼角,咸涩到她睁不开眼。
视线全变成一团浆糊了,迷雾一般,湿哒哒,繁花迷乱。
唇瓣分离的一瞬,偶尔能听到沈赤沉闷的喘,敲在人的心上。
但很快,又胶着在一起,难舍难分。
罪恶的孽缘,凿进五感中。
她都顾不上去问,师父是因这一场情而生欲,还是因身上的伤而生痛。
那一点溢出唇齿的、若有似无的声音,她不敢回顾,也不敢细嚼慢咽。
不知是吻先停,还是血先停。
施雪再度清醒时,沈赤的伤已经好了。
被褥由咒术清洁,不剩下任何污秽与血气。
白茫茫一片,像是幻觉。
施雪茫然地抚了一下唇,凶恶却缱绻的触感犹存。不是一个梦。
等等!她和师父接吻了?!要死啊——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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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天,八大学府出了一件大事。
世家家主杜奉天命学府师生们聚集于登仙台上,他要逐一观测修士筋骨与资质。
大家伙儿众说纷纭,猜测杜奉天是否在挑选合适的关门弟子。毕竟整个学府唯有他是五属相仙骨的大能,往后飞升了,能同他沾亲带故,面上也有光。
宋韬、白谦和王日月斗志昂扬,就连樱玲也跃跃欲试,唯独施雪恹恹的,愁眉不展。
白谦以为小师妹是很有自知之明,知道自己不过是土属相的资质,定入不得大拿的眼,故而蔫头耸脑。
白谦拍了拍施雪的肩:“小雪别灰心,至少沈赤老师很强啊。”
提起沈赤的名字,施雪受惊似的后退一步,一惊一乍吓了小伙伴们一跳。
“小雪,你怎么了?”樱玲担忧她。
施雪耳廓升温,忍不住揉了揉,驱散暖意:“没什么,就是昨晚没睡好,今天有点恍惚。”
樱玲:“那你要喝一杯非雾茶吗?”
施雪:“那是什么?”
“非雾草泡的茶,有点苦,不过加了糖就香了。喝久了带点瘾,不过浅尝一口倒是无伤大雅。”
施雪懂了,是修仙大陆的咖啡啊。
她颔首:“来,带我喝一杯。”
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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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奉天环顾了一圈师生们,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人,最终没有得到任何的结果,只能悻悻然放弃,并且叫散了众人。
弟子们下午没课,三三两两回宿舍宅院,或是出学府下山做修炼任务。
而施雪,则和伙伴们去往茶楼谈私事。
八大学府专供喝茶谈天的阁楼,施雪是第一次去。
她捧着一杯暖呼呼的非雾茶,加了两勺白砂糖,浅抿一口,还觉得口味苦涩,不免皱起眉头,真比现世的冰美式味道还重,但幸好,够醒脑。
媲美樟脑丸的冲鼻气息。
施雪结巴:“我有一个朋友,遇到了一点小麻烦,想托我问一问大家的意见。”
宋韬目光锐利:“小雪,你这个朋友,怕不会就是你吧?”
“不不,真是我一个朋友。”
大家互看一眼,心照不宣。
施雪干咳:“总之,我们继续说。就是她最近好像和一个不大该发生关系的长辈,有点那么一丢丢的暧昧……呃,就是你们懂的。”
大家脸上调侃的笑容更甚:“啊,懂了懂了。然后呢?”
施雪脸颊莫名发烫,“一个朋友”的故事是她的遮羞布与自尊心,她是实在没人好讲这事儿了,只能寻求闺蜜团的帮助了。
“但是,两个人有了那么一点进展以后,这个朋友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长辈了。他们现在……算什么?”
樱玲其实猜到了这位长辈是谁,她紧张脸:“你说的这位长辈,是不是已经成婚了?”
沈赤师叔不是已婚么?那施雪岂不是……被老男人始乱终弃?!
看樱玲师姐的问题,她好像已经猜出“长辈”的身份了。
施雪这才想起来,师父隐婚的事还不为朋友们所知呢!那……她眼下说这些,岂不是要招人误会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