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栖看着他。
“立足社会上,工作很辛苦,生活很辛苦,所以除了努力外,要会利用自己手里捏着的一切资源,只要能对自己有利,且不伤害到别人,不管人还是物都可以利用,不要觉得羞耻。”
可能周宸良觉得她是刚踏足社会的一张白纸,事实上不管是现实还是泥潭,林栖早已见得多也陷得深。
很多生存之道她都懂,包括他说的这些,不然她可能早就放弃了,林栖早已不是林栖。
只是她心里有些动容,因为她的生命从没有被这样轻柔的温软包容过。
“谢谢。”林栖下了车。
“林栖。”
她转身。
路灯在周宸良的身上投射下一层柔和的暖光。
“我话有点多,”男人不由嘲笑自己一声。
又抬头看向林栖:“你还年轻,不要那么急着相亲,就算要嫁,也要挑自己喜欢的,也许你的家庭给了你压力,希望你不要妥协,你姨妈那边我会去解释清楚的,晚安。”
林栖感觉喉咙里像被扎进一条鱼骨,她滑动喉咙,发出艰涩低缓的音节,认真点头道:“好,路上开车小心。”
回到家,林栖仰躺在床上望着天顶,周宸良的话好像还回荡在耳边。
林栖,希望你不要妥协。
视线缓缓移动,林栖看到墙壁上的挂钟,十一点三十四。
秒针在走。
滴答的声音敲打着她的耳膜。
这道声音让她时而振奋,时而平静,时而焦躁 ,时而怨恨。
但她从不拔下电池阻断这道声音。
就像一直走的秒针,她也不能停下。
林栖望着钟表眨了眨眼,一个挺身坐起来。
洗一把冷水脸扫空一天的忙碌疲惫。
她盘起头发,打开台灯。
夜航的路也许不露圭角,也许枯燥孤单,也许看不到明确的尽头。
可那又怎么不是一条有吸引力的航线,必须淌过的湍急,要到达的远方。
*
隔天。
林栖背着包风一样路过某间办公室,三秒后又倒回来。
她转头看向敞开的室内。
如果没记错,她昨晚是跟两位关系“匪浅”的男医生一起下班的。
是门忘关了?
林栖视力极佳,注意到那块安静置于办公桌左上角的岗位牌。
麻醉医生:刑台云。
林栖默念一遍,心道后勤部动作可真快。
视线又落回铭牌上的名字。
不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,名字却是第一次知晓。
“在看什么?”
林栖回头,看到懒懒倚在会议室门框边的男人。
他手里捧着一只杯子,他的目光很柔和,没有半分压迫感。
林栖注意到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,不确定道:“邢医生…早?”
“早。”
“……”
“吃早点吗?”她机械地扬了下手中的包子。
“吃过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喝咖啡吗?”刑台云礼尚往来问一句,也像她一样扬了下手中的杯子。
“不用了谢谢。”
走廊外逐渐热闹起来,科室里却还稍显安静。
过分安静的空间容易凝固气氛,林栖却半分不在意,随意跟刑台云搭起话来。
“刑医生那么早,六点半就起床了?”
拉开工位后的窗帘,阳光开闸似的大片大片倾泻进来,林栖被笼罩进晨光中。
刑台云看着她回到工位,倾身时黑长的秀发顺滑的从肩膀滑落,微垂眼睑时,眼尾落下一道浅淡的阴影。
“没有那么早,7:20左右。” 刑台云低头,舌尖缠绕着浓香的咖啡味
正弯腰准备开机,林栖搭在键盘上的手指一顿,抬头朝会议室的方向看过去。
当初她换住处的标准只有两条,首先是更省钱,其次是离医院更近。
二者其实存在逻辑矛盾,医院在城中心,离医院越近,随之房价肯定也更高。
可想而知林栖能找到房租1000,地铁直达医院只用20分钟的住处有多不容易。
所以刑台云的住处……那得离公司多近。
刑台云在林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打量,倒不至于生气,反而好奇反问,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
“您那么早到医院,简直太敬业了。”林栖违心的奉承。
刑台云眼里浮上一层浅淡的笑意,这夸赞多少有些敷衍。
“你刚才是找我有事?”刑台云单手插兜,另一只手指轻轻点着咖啡杯。
林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被那只漂亮的手吸引过去。
又冷静的错开目光,回到刑台云的脸上。
她在医院行事向来小心谨慎,不敢出分毫差错,对同事友善大方,对上级尊敬有礼。
此刻嘴角挂上浅淡的笑容,“没事,一直不知道邢医生的名字是哪三个字,刚才看到了所以停顿了下。”
刑台云捕捉到她用了‘一直’两个字,不露痕迹的抬头看她一眼,温温一笑,“现在知道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林栖说。
林栖在周五第一次排到和刑台云一起手术。
主刀医生又是周宸运。
她在检查患者访视单的时候听到周宸运跟刑台云说:“下班后一起吃饭,怎么说给你接个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