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近过年,各路请安的折子多如雪片。胤祥光看折子就得大半天。
宫里各项杂事更是多得都没数了,一进屋只想倒头就睡。
听到钮祜禄氏居然动手打病中的皇子,顿时一骨碌爬了起来:“弘历还病着,她怎么能动手?你没传太医再看看?”
兆佳氏是个明白事理的人:“妾身要是这么干,多少有点越俎代庖吧?”
“你说的在理,”胤祥还是有点担心:“这么着吧,你明儿再进宫,给皇后说说,叫皇后劝着点。”
几个阿哥公主,几乎都是他看着长大,亲手抱过的。
孩子几天不肯去上书房算不得什么大事,功课什么时候都可以补,身体弄垮了可就追不回来了。
兆佳氏给他捏了捏肩膀:“爷这是忙糊涂了么?四嫂身子骨弱,和太后一起去圆明园养疾了,近来说是起身都费力,妾身想着,还是别去打扰她了。”
胤祥还真是一下子没想起来这回事,愁得有点头疼。
偌大后宫里头没个能主事的人。
他虽是奉命监国,但总不好把手伸到后宫里头。
兆佳氏也犯愁:“年妃和齐妃都是逍遥自在人,不爱管事。实在不行我去裕妃那儿坐坐,让裕妃劝劝谨嫔吧。”
第95章 郁结伤心
早年胤祥是雍亲王府的常客,兆佳氏自然也和潜邸就在的几个妃嫔很是熟悉。
跟裕妃更是闺中好友,多年相交了。
裕妃一见她来,立刻上前迎她:“我说今儿喜鹊叫呢,原来是有贵客要来。”
兆佳氏就笑:“你可真是太会哄人了。”
“嗨,要不怎么办呢。”
耿氏指了指她的肚子玩笑:“哪有你舒心,你现在可是最最精贵的,王府里上上下下,连王爷都得哄着伱开心呢。”
兆佳氏拍了她一下:“别拿我找乐子了。我是想跟你说说四阿哥的事,天申在么?”
耿氏一乐:“在,在屋里扒着炉子等烤红薯呢。早上昭嫔宫里的禾香特地送来的。”
五阿哥弘昼跟弘历同年,只是稍微小了四五个月。
但瞧着玩心就重了许多,被耿氏叫到身边还拿着一个小叉子,眼巴巴地张望:“十三婶,我王父来了么?”
他小时候病重,是胤祥找了方子救回来的,雍正就让他称呼胤祥“王父”。
他大约也跟这个十三叔投缘,总喜欢缠着胤祥带他学骑马。
兆佳氏笑道:“他忙得根本不着家,天申啊,四阿哥今儿去书房了吗?”
“没有呀,他不知道怎么了,一看见字就头疼,有好几次都疼哭了,师傅们早就不让他做功课了。”
弘昼想了想:“可是他还想偷偷做,然后就晕倒了。师傅们就让他休息,不用来书房。后来谨娘娘说四哥好了,来上了两天,又晕倒了,晕了好久。”
他说着说着有点害怕,缩在耿氏身边:“哦,四哥还吐了,就是晕过去那天早上,他刚写了三个字,就捂着头和眼睛吐了。”
兆佳氏懵了:“这是个什么毛病……”
听着像是个想偷懒的说辞,但弘历又不像要偷懒的样子。
三番五次勉强自己去努力学,为此都晕了两次了。
耿氏也有点不理解:“会不会是学得太用功,学伤了?许是歇一段时间就好了。”
兆佳氏叹了口气:“昨儿王爷不放心,特地叫我去延禧宫看了看,我看谨嫔……好像还是在催四阿哥用功。你们一贯关系也不错,你也劝劝她。孩子还小,可别伤着根基。”
耿氏有点为难,和她坦诚。
“我也不瞒你。以前我俩还聊得起来,但我比她先晋了位份后,她心里就有点疙瘩,我要是劝她,恐怕她反倒不听。”
这也是人之常情。
兆佳氏无奈:“我们王爷担心四阿哥,可这后宫里头吧,又没个主事的人……”
耿氏笑笑:“想来等皇上这次回京城,后宫就该有主事的人喽。”
昭嫔如何以一敌十,皇上如何宠爱有加。
几千里外的事,京城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。
这里头显然有皇上的默许,或者说,是授意。
兆佳氏听她虽然有点酸,但也挺看得开的,便拍了拍她的手。
犯难道:“只是眼下可怎么好?我们王爷昨儿愁的连夜写了折子,六百里加急递去福州了。”
毕竟皇上子嗣不丰,就这么三个阿哥。
哪一个出点事都是天大的事。
耿氏拍了一把自家儿子,一抬下巴:“你、去给你四哥送点烤红薯去。机灵点,看看你四哥身体怎么样了。”
弘昼委屈巴巴地“哦”了一声,跟着嬷嬷出去了。
兆佳氏觉得颇有趣:“咱们天申的性子倒是好,和你小时候也像。”
耿氏给她添了热茶:“他在面前你可别夸他,天天顺杆爬,不知道有多皮。”
紫禁城里连连绵绵下了好几日的雪,今天刚放晴,屋里也被雪光映得亮堂堂的。
年妃和齐妃正巧来寻耿氏说过年给后宫里的宫女太监派赏赐的事,见兆佳氏在,又寒暄了几句。
还没来得及说正事,弘昼就旋风似的一路跑进来。
嬷嬷拎着小食盒跟在后面都快追不上了。
“哇,额娘,你快来啊,额娘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