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夏:“当然,你的那几个小妾虽然卖身契也在府里,但你可以把她们带走,毕竟你夫人也不想要。”
她说完就看向赫舍里氏:“夫人,这般判决,你可同意?”
赫舍里氏昨夜就已经被娘家大嫂、弟媳轮番上阵劝了许久了,甚至连她年迈的老母亲都让人抬着上了她家。
贵妃与她家说的很清楚。
就是要用隆科多和她的婚约做一个典型,自他们而后,官府就会接“离婚”的诉状。
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,如果觉得婚约无法继续,都可以去官府递诉状,申请离婚。
她知道只要自己这一点头,就是大清朝有史以来第一个与丈夫“判决离婚”的人了。
但她没办法不答应。
如果她不做这个“典型”,或许就会是第一个被小妾磋磨死的主母了吧?
她的儿子,也不可能得到佟家一丁点儿的好处。
赫舍里氏怔愣了不过一瞬,痛快地点了头:“我同意。”
池夏冲她笑了笑,转头问隆科多:“你呢?愿意净身出户,与赫舍里氏离婚吗?”
第176章 第一份离婚裁决书
养心殿里一时沉默了下来。
雍正也放下了手里的书,扫了一眼隆科多。
李四儿不敢再摇头,更不敢出声。她算是听明白了,钱和命,她只能要一样。
甚至要哪一样,也由不得她来选。
隆科多咬了咬牙,不敢看李四儿:“奴才……奴才与赫舍里氏多年夫妻情……”
李四儿听到这里,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跪在冰窟窿里,一身血液从心尖开始,一点点变得冰冷,要把自己整个冻住。
她的呼吸都变得极轻,却把牙关咬得死死的,一声没吭。
隆科多说到一半,到底是说不下去,转头见李四儿跪在自己身边,仿佛没了活人气息。
终是颤抖着磕了个头,颓然泄了气:“夫妻情分……已尽。奴才,愿意放弃所有家产,与赫舍里氏离婚。”
池夏坐直了身子:“你想好了?”
隆科多点头:“是。奴才愧对妻儿,不能再负李氏。”
池夏叫自己的翰林将写好的“离婚裁决书”递给了他。
“这份裁决书,你们签好字,明日刑部就会通过邸报、民报刊发。”池夏亲手将另一份交给了赫舍里氏:“从今往后,你们各自嫁娶,再不相干。”
隆科多磕头谢恩:“谢皇上、谢娘娘恩典。”
“起来吧,”雍正抬手:“既然贵妃已经罚了伱全部家产,朕就不再重罚了。罚你官降一级,即日起到理藩院任职,主理对俄国的各项事务,将功折罪吧。”
比起刚才的处罚,这就算不上什么了,隆科多又一再谢了恩,扶起了李四儿。
李四儿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捡回了一条命,到此时才真的有死里逃生的感觉,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。
池夏原是不想多说,见隆科多当真放弃了万贯家财来保李四儿一条性命,还是叫住了隆科多。
“你既视她为妻,往后最好还是多加约束引导。再有下一回,就没有家产抵命的好事了。”
一品大员宠妾灭妻,虐待妻儿,被判决离婚,还是净身出户,一时成了街头巷尾最大的“新闻”。
隆科多与赫舍里氏的“离婚裁决书”出现在邸报和民报上之前,京城其实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。
隆科多出宫后当真连家门都没能进,而是买下了一个小宅子,带着李氏住了进去。
连买这宅子的钱,都是当了身上家传的玉佩才凑出来的。但即便这样,他也没当李四儿的头面首饰,和她手上那只白玉镯子。
李四儿呆滞地跟着他走到这走到那,仿佛离了魂的木头人,等隆科多带着她住进一间三进的小宅院里,给她递了杯热水,她才如大梦初醒。
“你……还要我啊?”
她一说话,嘴角竟冒出了一股股鲜血。
隆科多大惊失色,紧张地查看了一番,发现她只是将牙齿咬得出了血,才松了口气。
“屁话!”他在城里走了一圈,倒是想通了:“怎么不要?你的命是爷花了大半辈子身家换回来的!”
李四儿“哇”得一声嚎啕大哭:“你是不是疯了!你知道咱们家里有多少钱多少庄子吗?!你都给她了?凭什么啊!凭什么啊!!”
隆科多把她往椅子上一按,叹了口气:“不给她给你?你还有命花吗?在家等着吧,我去把儿子闺女接来。”
李四儿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袖。
隆科多看她眼眶通红,控制不住地发抖,还是安慰了一句:“皇上既然还给我找了个干事的职位,想必就还打算用我。放心吧,有爷在,饿不死你和孩子。”
李四儿嘶声痛哭:“他们说的对,我就是个丧门星!你干嘛还要救我!”
“救都救了,还说这些做什么?行了。以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,不该惦记的,咱们不伸手。”
隆科多想起这两日的事,狠狠给了自己两耳光:“四儿,咱们都记住这回的教训吧,如今上头那两位,可不是任人糊弄的性子!”
“从今往后,不该拿的钱就千万别再碰了。记住了吗?”
他们算是上了皇上和昭贵妃的“关注名单”了,若是明知再犯,恐怕真的要做断头鸳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