脱离“朝廷的颜面”想想,她说的确实是很在理啊。
没道理为了面子丢了实惠!
年羹尧沉吟了许久,终于开了口:“娘娘说的在理。”
池夏没想到头一个赞同她的居然是年羹尧,整个人都惊呆了。
年羹尧说完就觉得自己是“示了弱”,大为尴尬地转开了眼。
掉头催年希尧:“你不是说船上没带自鸣钟,让我想办法弄个自鸣钟回来么,我弄回来了,你赶紧回去拆吧。”
池夏乐了,好不容易憋住了笑。
岳钟琪没那么直白,但也是想了许久,若有所思地告退出去。
等三人都走了,池夏看雍正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,有点担忧:“我说错话了?”
她说得是不是太超前了?
雍正想起了前世大清对洋人割地赔款,做小伏低。
慈禧甚至说出“量中华之物力,结与国之欢心”的话来。
他原本以为,是后世子孙无能,才造成这种局面。
但今天池夏的话让他忽然意识到也并非全然如此。
他垂下眼,似乎无波无澜:“你没说错。朕原本以为,朕继位后改税制,改吏治,已经是为百姓计,为长远计了。但……”
听到池夏刚才说的那些话,他才恍然惊觉他并未完全将百姓放在最先。
至少他从未想过,为了“天朝上国”的颜面对洋人示恩,损害的最终是百姓的利益。
关税的多少,他继位后户部也重新议过,但他当时也不过随手批了“循旧例”。
池夏只看他的神情也知道他又想起了从前。
连忙拿起刚买的梅花糕递给他:“别气别气,谁没个疏忽的时候呢。咱们不是重新来过了嘛。尝尝嘛,好甜的,我以前特别喜欢。”
第59章 皇后朝服
池夏把梅花糕强行塞到雍正手里。
香软的糯米小圆子底下是香甜拉丝的糯米糕。
再往下是绵软甜甜的豆沙。
池夏笑眯眯地哄他:“我们不但要赚他们的银子,还要拿这些银子发展水师,发展科技,让他们永远望尘莫及。喏,就像这个梅花糕,我们一口一口吃下去,就越来越甜。”
雍正心里一暖,正好咬到了一口豆沙。
只觉得那甜腻腻的滋味就像眼前这姑娘,让他有几分沉溺了。
池夏冲他甜甜一笑:“怎么样,好吃吧?”
“池夏……”雍正张了张口,仿佛是觉得这么喊有些生疏,又改口:“夏夏,你……”
“等等等等,”池夏一下子没回过神来,等反应过来他是想喊自己小名,赶紧道:“您这么喊,我以为我大伯来了呢。”
她爹娘这么喊,她大伯偶尔也会跟着这么喊。
但喊完了势必跟着一长串教育。
雍正面色一凝。
想跟鄂尔泰“聊聊”。
“其实吧,我小名……”池夏捏了捏耳朵,觉得有点难以启齿:“是以前的小名啊,其实叫念念。”
“念念?”雍正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:“取念念不忘之意么?”
池夏耸耸肩:“那我也不清楚了,有可能就只是他们随意起的。反正小时候大家都这么叫。您实在要叫,就叫这个?”
雍正点点头,倒也没有再叫她:“不早了,明日还要去织造局,快回去睡吧。”
池夏“嗯嗯”两声:“那关税的事?”
雍正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,思路清晰:“朕会好好斟酌,等到福州、广州看过市舶司的具体情况,再定详细章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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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宁织造作为三大织造之首,在金陵城中也占据极大的一片地方。
曹颙天没亮就在岸边候着,眼下一圈青黑,曹梦也跟在他身旁。
雍正今日依旧是微服,带了年家兄弟俩人和池夏,并一众侍卫。
但今天好歹算是半正式的场合,池夏也配合着稍微收拾了一下,换了轻便的旗装。
一进织造局,年希尧就眼睛一亮,瞬间就看到了蒸汽纺纱机。
曹颙昨天明显是恶补了一晚上课,赶紧介绍:“这便是科技署今年刚提供给织造局的新式纺纱机,速度非常快,两个工人加上这台机器,一个时辰出的纱就能赶上别的机器两天出的纱。”
机器出自他手,年希尧当然知道这机器的速度。
他只问自己关心的:“这机器坏过么?最长运转过多长时间?下面那个进水口烫不烫手?”
曹颙:……
这他怎么能知道,皇上昨儿也没问这些啊!
曹梦赶紧补充:“日常操作这台机器的是张师傅,张师傅,您给这位大人说说呢?”
被她点到的那师傅看起来有五十来岁了,也不知道来的这一行是什么人,倒是不紧张。
跟年希尧一问一答地说得挺好,聊着聊着两人上手去机器旁边说话了。
池夏看看曹颙,感觉他仿佛像是熬夜复习了一宿,信心满满上了考场,发现语文卷成了物理卷的学生。
而雍正这个严格的“考官”还没问完。
看他唯唯诺诺的模样,就冷下了脸:“既然机器的事你不懂,就去看看今年的新料子吧。”
曹颙忙在前面引路:“明年的朝服和吉服的样式,内务府都已下发了,如今妃、贵妃和皇贵妃的朝服、吉服都已制好,皇上、皇后和太后的朝服已制好,吉服还在用金丝缀边,请皇上先过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