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用担心我。”
“……你回去休息吧,我没事的。”
因为太困,她眨眼的速度都格外迟缓。
贺庭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手轻抚了她的鬓边,仿佛哄睡般,温言道:“睡吧。”
被人触碰,岑月并没有反感,反而顺着他的声音闭上了眼。
大概是因为闭眼之前最后看到的是身边人的脸,这一次出现不再是满地的血,而是贺庭青的样子,岑月放下心来,让自己一直往睡意深处沉下去。
就在一切思绪消散,睡意即将完全覆上来的时候,鲜红的血突然在眼前爆开。
“啊!”低声惊呼。
岑月猛地睁开眼,急促呼吸,直到看到贺庭青满是担忧的脸,她才从那满目的血红里抽神出来。
“怎么了?做噩梦了?还是哪里不舒服?”他从椅子上起身,俯身看着她。
岑月呼吸渐渐缓下来,看了眼床旁的点滴,问:“……这个可以加大剂量吗?”
闻言,贺庭青眉轻皱。
贺庭青将床尾的椅子拉上前,坐下:“估计是还需要一点时间。我们说会儿话。”
岑月看看点滴瓶,才空了一点点,点头:“好。”
然后只想到一句:“……今天真的谢谢你了。”
贺庭青叹息轻笑:“今天你已经跟我说了很多句谢谢了。”
话锋一转:“我们不聊今天的事了。”
“不如我们聊一聊你为什么考A大的研究生?”
说起这个,岑月脸上露出笑:“因为小时候很喜欢看电视,然后又喜欢自己乱想写一些东西,所以就想要试试做编剧。”
贺庭青点点头:“不过把喜好变成职业,不会担心吗?”
“会啊。我看到好多人都说,不要把兴趣爱好变成工作,因为工作永远都是痛苦的,把兴趣爱好变成工作,最后就不再会再喜欢了。”
“可是,这终究是别人的经验。对我来说,把不喜欢做的事当工作也并没有更轻松更开心。”
“人生无常,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离开的时间,把时间尽可能花在自己喜欢,觉得值得的事情上,这样真到那一刻来临的时候,才不会觉得遗憾。”
“除了这个,还有什么喜欢的吗?”
岑月感觉脑子像是卡住,有些转不动了,直愣愣说:“没了。”
“那人呢?有喜欢的吗?”
岑月努力撑住一个劲往下耷拉的眼皮,声音不自觉变得含混起来:“贺庭青……”
“你不要把答案放在我身上,我当不了那个角色。放弃工作放弃梦想,承担所有家务,照顾老人,一个人带孩子,这些对我来说不是贤惠,是噩梦。”
“是让人恨不得从楼下跳下去的噩梦,所以你不要……把答案……放在我身上……”
最后几个字的音几乎听不清,说完,岑月沉沉睡过去。
见人终于睡熟,贺庭青不由松了口气。伸手轻轻将她额上的头发撩开,叹气。
看着人的睡颜,贺庭青轻声道:“我还没有告诉你,那天的那首诗我很喜欢。”
“有人到来对我来说是惊喜……”
因为来的那个人,是你。
*
彻夜狂欢过后的别墅,这会儿就像是燃过的灰烬,寂静,甚至在这个清晨透着一丝丝凉意。
喻洲站在露台上,单手抄袋,慢悠悠抽着指间的烟。
身后传来露台门被推开的声音,没一会儿,他的胳膊被挽住。
“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抽烟啊?”
喻洲偏头看了看。脸上的妆容精致,明显是刚刚补过。
喻洲轻笑一声。
讨他开心的人多得是,还真当自己有多特别了。
喻洲夹着烟的手,用虎口托起人的下巴,稍稍往上一带,人就主动凑了上来,献祭一般献上自己的吻。
就在吻上的前一秒,喻洲垂眸看到那个涂得鲜红的唇,突然眉心一皱,将人推开。
“嗯?”
他这变脸太快,对方一时都反应不过来。
“怎么了?”
喻洲别过脸,看都不看人道:“你妆太浓了。”
说完将指间的香烟扔到地上,抬脚踩灭,转身回到屋里。
喻洲本来是想找个空房间睡一觉,结果一从露台进来,就见客厅里两个人见到他跟老鼠见了猫一般,突然紧张,手往身后藏。
“喻哥。”
喻洲上前:“手里的东西拿出来。”
“没、没什么啊,就是手机而已。”一人赔笑着道。
只是他刚把手从身后拿出来,手机就被喻洲一把抢了过去。
对方一下慌了:“哥,要让晗姐知道了……”
喻洲一道眼风扫过去,后者只得噤声。
喻洲把手机对着面前的人脸一扫,成功解锁,锁屏之前的屏幕直接跳出来。
是学校论坛的界面。
【昨天晚上有人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吗?】
【听说是女生寝室那边有人自杀。】
【谁啊谁啊?】
【我看到救护车停在我们对面那栋楼下,那边住的好像是文学院的。】
【文学院?!该不会是之前拿奖的那个吧?我前几天在图书馆看到过她,她好像也假期留校了。】
【好像就是她,我听说有人看到她满身都是血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