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过饭,母亲让她休息,自己收了碗筷去厨房收拾。
岑月看着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背影,忽然很想上去抱抱她,但是她没这么做,甚至连道歉的话,她都只敢用一种近乎撒娇的口吻说出来。
即便她已经很久没有跟母亲撒过娇,笑的时候,脸上的肌肉找不准位置,都有些僵硬。
但是她还是选择用这样轻松的语气说,因为语调稍微往下沉,哪怕只有一点点,她都害怕自己会突然失控大哭出来。
她不想吓到她。
于是挽着母亲的胳膊,撒着娇说:“妈妈,对不起,我刚刚不该跟你发脾气。”
母亲不以为意地笑出来:“哎呀,没事,我还能生你的气吗?”
*
临近过年,机场里都多了一抹亮眼的红色。
时晋接完电话回到贵宾候机室,看时间差不多,走到贺庭青身边提醒:“老板,该登机了。”
坐在椅子里的人合上手里已经看了不知道第几遍的小说,起身。
时晋跟武弘紧随其后。
走着走着,前面的人忽然停下。
时晋止步,顺着人的目光看过去,发现对面的一个屏幕上正在投放一个拍卖会的广告,拍卖会上的藏品占据大半个屏幕。
这会儿跟着广告一起出现的是一副古画,画的是群山,山上一轮清月。
时晋对这些不太懂,但身前的人却看着那幅画有些出神。
半晌,听人低喃出声:“山高月小,孤辉无星。”
似感慨,似怜惜。
时晋暗惊,来不及细想,下一秒被叫到。
“时晋。”贺庭青收回视线,微微侧过脸。
“去把这幅画买下来。”
时晋怔愣一瞬:“……是。”
*
除夕夜,早早吃过年夜饭,收拾完,岑月跟母亲坐在沙发里看春晚,节目一般般,看得人有些犯困。
张阿姨打电话来叫母亲下楼去打麻将。
“哎呀,我不来,我要在家里陪我女儿,你们打吧。”
电话刚挂没一会儿,又打了过来,说三缺一,找不到其他人。
岑月凑过去帮母亲应下来:“张阿姨,我妈妈马上就下去,你们帮她把位置留着。”
“我说了我不去,我去了,大过年你一个人在家。牌反正什么时候都能打。”
“你们就在楼下,我随时都能去找你,怎么算是一个人在家呢。我自己一堆事可以做,不用你在家陪我。”
“去吧,快去吧。”岑月把人往门外推,“有没有钱,我给你发个红包啊。”
“我还要你发什么红包!”
张芸被推到门口,只好弯腰换鞋,念叨:“别人生怕自己妈妈打牌,你这倒好,还鼓励我打牌。”
“平时我不在,你一个人在家,就是要学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,过得开开心心才最好。”
*
母亲出门后,岑月把电视关了,回房间琢磨新小说。
写了没两行,有人敲门。
“姐姐!”
星星的声音传来。
岑月赶紧出来给人开门。
“大过年的,怎么跑我这儿来了?”
徐星星跟在人身后进房间:“我妈他们在楼下打麻将,听芸阿姨说你在家,我就上来找你了。”
两个人东聊西聊聊了会儿,聊着聊着,徐星星捧着手机忙得不亦乐乎,岑月就戴上耳机继续忙自己的事。
小城市管得没那么严,快到零点的时候,窗外放起了烟花。
岑月站着,徐星星跪坐在床上,趴在窗户上,两个人一站一坐,静静看着窗外的烟花。
等时间跳到00:00,岑月的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打开看,却发现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发来的新年祝福。岑月很快给人回了一条。
被这条消息提醒,岑月赶紧又给叶老师发了一条。
贺庭青看着新收到的消息,面露浅浅笑意。
今年除夕,一大家子人在一起过年,到放烟花的环节,所有人都涌到院子里。
看着烟花满天,贺杉回头去找贺庭青,见他一个人站在廊下,正要叫他过来,不过再定睛一看,发现人看着手机,不知道在跟谁聊什么,心情很好的样子。
贺杉先是一怔,半晌,叹着气笑出来,那种发自内心的笑。
总算有看起来不是一个人的时候了。
贺杉没有上前去打扰他,转身走回人堆里。
*
“啊——”
徐星星抱着手机倒到床上:“为什么还不给我发消息?!”
“在等谁的消息吗?”
“室友。”
徐星星忿忿用指尖戳戳手机:“我准点给她发新年祝福,她竟然到现在都还不给我发!”
“可能消息太多,等会儿应该就会回了。”
“再多也应该最先回我的消息啊,我可是第一条就发给她的!”
“再等等吧,也说不定是要回的太长,还没写完。”
“最好是这样,不然她就死定了!”
然而,最后的结果明显不太如人意,刚还兴致勃勃的人,这会儿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,蔫蔫的躺在床上。
岑月看着不忍心,出声安慰。
徐星星闷声说:“我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,但是结果好像只是我这样认为。”
岑月想了想,说:“其实,人跟人之间有点距离也挺好的,太亲密,就容易过界,所以保持一点点距离未必是坏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