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韶的眼帘轻晃,喃喃开口:“风止林里没有野鸡。”
朝初予没听明白她是什么意思,“我们亲手抓过的啊,你忘了吗?”
裴韶抬起眼帘,看向远方:“风止林里的野鸡,是华皓上神偷偷放进去的,那时候我刚到神界,胆小害怕,华皓上神便跟我说风止林里有野鸡,要带我一起去捉。”
“我不相信就跟他去了,没想到居然真的捉到了,后来他教我做陷阱……我常常去,便常常能捉到。”
她陷入回忆,神情悲伤起来,“其实我早该想到的,风止林是药谷,里面种满了珍贵的草药,药神那么爱护,怎么可能会有野鸡存在呢。”
“后来偶然间我才知道,在我要去风止林的时候,云柘上神就偷偷给华皓上神报信,他比我早去把那野鸡放在陷阱里面。”
有时候是华皓上神,有时候是凌彻上神,几乎所有的上神都因为不想佛了她的愿而偷偷放野鸡,有时候还会送一两只可爱的小兔子。
“如今他们都不在了,风止林里便再也没有野鸡了。”说到这里,她落下几滴泪,无助地紧抱着灵犀天仪。
朝初予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段故事,心里顿顿地疼,一时之间说不上话来。
她只能坐在裴韶的身边,无声地安慰着她。
再等等,她们马上就能回去了。
“天界那里又开始了吧。”裴韶淡淡地开口。
朝初予一听见这个,就慌了神,神界也没人进出,裴韶是怎么知道的?
“没有,你别多想,能出什么事。”朝初予扬起一个笑容,视线慌乱地移开。
裴韶听见这句话,冷笑一声,“天界那群捧高踩低的东西,见着神界没人了,便不想让我做天后。”
她紧紧闭上眼,“当年裴族没出事时,他们一个个恨不得高高捧着我们,裴族出事后便人人都来踩一脚,我都习以为常了。”
朝初予沉默下来,裴韶猜的没错,自从大战结束,那群人开始不断上奏,直言裴韶没有资格做天后。
朝凤却顶着巨大的压力,把那群人都给骂了一通,但他们丝毫不肯退让,仗着是先天帝的得力助手便什么都不怕。
朝初予看见那样的场景时,都吓了一跳,因为在她的印象里,天界的人都很怕父帝,父帝沉着脸不说话时,那群人都得吓得尿裤子。
裴韶见朝初予不说话,移过视线看着朝初予,缓缓开口:“你能帮我告诉朝凤却,若是为难,便解除这场婚约,我会待在神界不离开,不会碍着未来天后的眼——”
“不可能!”
正当裴韶的话还没说完,就听见离她们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,裴韶怔怔地转过头,便看见朝凤却一脸怒意地站在那里。
她抿了抿唇,移开视线,“既然你都听到了,那这婚约——”
朝凤却大步走过来,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,咬牙切齿地说:“裴韶,你只能是我的妻,我不会解除婚约的。”
裴韶被他这副激动的神情给吓到了,不断挣扎着:“你放开我!”
朝凤却纹丝不动,却也不自觉地收了力,“裴韶,我们的婚期定在三日后,天界……需要这场喜事。”
裴韶听完后,一下子失了力,不再挣扎,她的心里也明白,受到重创的天界需要这场喜事来重振一切。
朝初予在朝凤却来的时候就赶紧移到一旁,不打扰他们两个,但她听见朝凤却的解释后,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亲自替他说。
什么叫做天界需要这场喜事,分明是你想堵住那群人的嘴,赶紧把她给娶回家才安心,你看看你眼底的青黑,不就是为了能在三天后腾出时间结这场婚。
为了堵住所有人的嘴,朝凤却一定是做了不少牺牲,但他却什么都不说。
追妻之路漫长啊。
这下连朝初予都看出来了,朝凤却这个人,肯定早就喜欢裴韶了,在天界费了不少口舌才定下这婚约,本来都要如愿将心爱之人娶回家,谁知会发生这么多事。
只是她却看不出来她母后喜不喜欢人家,应当有点吧……
但她又想起母后之前惊天动地的发言,又开始不确定起来。
——
后面这三日,天界开始准备这场婚礼,每一处仙殿都挂了红筹子,紫阙殿和天阙殿尤甚,处处一副喜庆的模样,做事的仙侍们脸上也有了点笑意。
朝初予昨夜一晚上没睡,眼看着快到时辰了,赶紧把又来她房间睡觉的裴韶叫起来,让她赶紧洗漱。
裴韶打了个哈欠,慢悠悠地下了床,就在这时,门外出现仙侍的声音,“娘娘,您起了吗?”
裴韶出声:“进来吧。”
说完这话,门被打开,仙侍们手里端着新娘所需要的衣服头饰排着队进来了,大家各司其职。
裴韶就像一个娃娃一样,任由她们开始打扮自己,朝初予没什么事可做,就在一旁看着仙侍给她上妆。
裴韶没有普通新娘子的开心羞涩,只有满腔苦涩,看着镜子中的自己,顿时红了眼眶。
在他们刚定下婚约时,阙如上神说过要亲手为她上妆,用梳子从头梳到尾,求一个幸福美满后送她出门。
可是现在,只有她一个人了。
师尊,韶儿好怕。
朝初予努力让自己显得开心一点,接过仙侍手中的金簪,亲手将它插上发丝,看向镜子中的裴韶,轻声说:“今天可不能哭,哭花了妆可就不好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