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下意识的点开信息，发现除了班级群内发出来的家庭作业外，有一条是和裴嘉然的内容完全重合。
顾明在快十二点的时候发了一条：“抱歉。”
而裴嘉然则是轰炸许多，对不起和一箩筐好话刷屏，即使是用文字表示，林清漾都能品出他当时的低微语气，这和他的身份是不符的。
林清漾把手机屏幕按在自己胸口，卧室再次陷入黑暗。
冬夜的黑暗夹杂沉寂，只能听到她心跳平稳的咚咚声。
她其实并没有多生气，不过就是被他圈在一小块地方又问了一句她不想明白的话。
而她无休止的沉默和少年慌张的动作后，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回进的房间，每踏出去一步都像是踩在软绵绵的云端上，可稍有不慎，她便要摇摇欲坠，因此，每一步却也是战战兢兢。
再然后，她听不到裴嘉然在门前来回踱步低低道歉得声音，她像个鸵鸟一样吧自己埋在棉被里，耳边除了自己急促得呼吸声，伴随着阵阵耳鸣，不知何时睡着了。
最后，她做了几段虚无缥缈的梦，然后惊醒。
林清漾闭了闭眼，深深呼吸了几口气，再次举起手机，点在了未接电话的那一栏。
夏清韵打来的。
她纳闷着，就算他也在京北，可自己已经许久没和他联系过了，同样，他除了自己刚到时礼貌客气的问了几句后，再无联系。
林清漾又点开消息，在被裴嘉然消息刷下去的最后一个红点上顿了顿。
夏清韵又给她来了条信息。
内容很简洁。
“阿漾，奶奶生病了，在京北住院呢。”
林清漾看完顿时坐起，脸上的燥热几乎霎时间便消散，与此同时，寒意再次从手脚传起，一直贯穿整具身体。
—
裴嘉然这一也也没睡好，一直懊恼着因为一时冲动而冒犯了林清漾。
自己隐藏很好的本性几乎完全暴露在她面前，她会不会害怕，以后都避嫌不理他了？
怀揣着这种想法他浑浑噩噩得睡了几个小时、天刚蒙蒙亮就醒了。
洗漱时也没见林清漾照常和他挤，反而屋内静悄悄的，只有留下做饭的阿姨进出门倒垃圾的声响。
裴嘉然穿戴整齐路过林清漾的房间，发现她房门紧闭，他试着敲了敲，并没人回应。
他狐疑着下楼，发现方琳今天出了奇的出现在餐厅，她平时都住公司附近的公寓，并不常回来。
而她今天穿着家居服，连连打着哈欠，并不像是要上班。
“妈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
“凌晨，忙完阿漾外婆住院的事情回来的。”
裴嘉然拉开椅子的手一顿，茫然抬起头，下意识反问：“什么？”
方琳给他倒了杯牛奶，“你还不知道，老太太生病了，之前一直没告诉阿漾。今年冬天是个寒冬，老太太病情突然严重，他们那边的医院不收了，就来京北看了。唉都不是别人，既然人家有难咱们就得多帮忙，你爸让我多照顾照顾，这不，我昨晚在医院呆到半夜。”
“那，姐姐呢？”裴嘉然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此时有些抖。
方琳顿了顿，接着淡淡道：“她一大早就去医院了。对了，今天你不用等她了，我帮她向老师请了一天假。”
“……”
雪后天空放晴，阳光照射在操场茫茫雪地上折射出刺眼的白光。
可裴嘉然像丝毫不受影响似的，盯着窗外发了好一阵呆，手下的物理卷子还停留在第一道选择题上，只是在选项上随便画了个圈圈后，其余一笔未动。
同桌金辉注意他保持这种姿势很久了，除了他以外，讲台上看自习的老师也注意到了，只是他保持这种姿势时间太长了，眼看自习课进行了一多半，老师忍不住提醒。
“裴嘉然，你卷子让我看看做到哪了？发什么呆呢！”
金辉脊背一僵，而后用手肘怼了下他。
裴嘉然如梦初醒，低头看了眼卷子，随便扫了两眼后，在每一题的下面选项中快速的钩画。
老师此时已经下讲台，她拿着答案对照裴嘉然的，每一个圈圈下都是正确答案，她点点头，也不计较的走开了。
金辉见状，忍不住张大了嘴，心悦诚服的对他竖起大拇指。
“牛逼。”
学神就是这样，走神都能嘎嘎乱杀。
放学前，金辉和杨新宇忍不住问了一嘴这一天怎么都心不在焉的，可裴嘉然敷衍几句后，也没坐他们家的车，打了个出租就走了。
他顺着和方琳要来的医院地址，走进住院部，整间大楼静悄悄的。
按下外婆所在的楼层，走到尽头倒数第三间的单人病房门口时，门欠开一条缝，屋内的光打成一道光束，顺着缝隙钻了出来。
透过玻璃窗，只见林清漾一脸疲惫的缩着身子认真观察躺在病床上的外婆。
裴嘉然没敲门，脚步极轻的走了进去，直到走到她面前，满眼血丝的女孩才反应过来，抬头看去。
“你来啦。”她无声对着口型。
裴嘉然点点头，将买来的东西都堆放在一边，转而脱下自己的外套，随着林清漾一同坐到床边。
“外婆怎么样了？”他也学着她对口型。
“没事。”林清漾缓慢的摇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