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首都待了一周,江潜回到恒中,彼时余小鱼已经越做越熟练,能一边戴耳机听会议,一边画PPT了。他知道她经常主动加班到午夜,去14楼行政部拿了一沓福利券,走楼梯上去,结果不期然抓住了早晨十点摸鱼的员工。
“……也不是,其实他人很好的。”余小鱼用肩膀夹着电话,手上抓个玉米棒子啃,“上次有人找我熨衣服,我心想我又不是他雇的保姆,可又没胆子拒绝,是江老师上楼把我拉回来了,说以后再有这种事就告诉他,他不会让我做低级工作的,嘿嘿。
“……这周本来有领导抓我出差,我私下打听,别的实习生说跟他出去一定要喝酒,而且饭桌上会说难听的话。江老师让我别回他消息,他来推掉。我觉得要是跟着江老师出差,肯定很有安全感,他看上去凶凶的,应该没有人敢劝他酒吧?”
江潜失笑,要斥责她划水都忘了。
实则他才从英国回来,很多国内的规矩都是现学的,比如应酬。不带她,是因为他自己有时候也掌握不了局面,做乙方就得拿出诚意,做甲方也得显示尊重,每个项目做成了,都要花费很多心血。
这小丫头把他想得太神了。
他轻轻地走回14层,坐电梯上去到办公室,发现不在的这段时间,桌上的新文件垒得整整齐齐,贴着标签,旁边还有一个小本子,记着某天谁来了电话,找他有什么事。
柜子里的茶具动过,她独自招待过来访的客人。
有那么一霎,江潜觉得孩子长大了,可以带出去给他长脸了。
余小鱼回到办公室,傻了眼,她上司提前凯旋,不知道坐了多久。
她去楼梯间摸了半个小时的鱼,就是拉肚子也没这么慢的。
可江潜好像并不在意,淡淡开口:“新项目需要出差,资料发你了,月底你跟我一起去,做完这个,就是答辩考评,你考慮考慮是否愿意长期实习,以后在恒中继续工作。”
“是说我可以继续跟着江老师吗?”她脱口问。
江潜顿了一下,“不一定,有好的机会,我会让你去。”
她的杏仁眼眨巴着,看起来有点可怜。
江潜又说:“小鱼,你不可能总是跟着我,对不对?工作以后是要一个人打拼的。”
余小鱼低下头,半晌道:“那我还是喜欢实习。”
说什么傻话。
他无奈地伸出手,想揉揉她的脑袋。
这个动作一出来,他自己就愣了,幸而余小鱼不知道他要干什么,眼疾手快把一份文件塞到他手里:“打印好的项目资料。”
江潜咳了一声:“谢谢,我来教你看。”
余小鱼解锁电脑,随口来了一句:“江老师教得最好了。”
江潜又怔住了。
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。
“他们虽然说你很凶,但都羡慕我呢。”她冲他笑了一笑,梨涡深深。
短暂的沉默过后,他把语气放得又轻又软:
“那你好好学,我就不凶了。”
第9章 七森会所
……江老师教得最好了。
余小鱼躺在床上,想起实习时生疏地拍马屁,他不会听不出来。今晚在宴会厅,脱口还是那么一句,看来这些年她的情商毫无长进。
挂钟指向凌晨一点,一只飞蛾扑撞着吊灯,在空调房里打转。
“别转悠了,又飞不出去。”
她叹了口气,压下乱纷纷的心绪,把灯熄了,那只蛾子没了光才死心,终于消停下来。
第二天,同城热搜上是恒中集团在菲丽葩酒店召开项目推介会的照片,光影取景很有格调,把商业活动硬生生拍成了电影大片,她随手翻翻评论,一堆:
“谁要看美女配青蛙啊,给我搓江总和悦悦的CP!”
“你们家小悦悦傍大款呢,粉丝不要来控评,退!退!退!”
“怎么没人说江总的脸?我觉得比ME的孟总好看诶!结了婚就没味道了。”
刷了半天,倒把学生借校园贷跳楼的热搜挤下去了。这事发酵了一个多月,媒体里只有《日月》写了篇深度报道,对于始作俑者,还是没个整治结果。
余小鱼在办公室里摸着鱼,领导一过来,她吓得鱼都掉了,赶紧收起手机:“老板,什么事?”
“周五晚上有个局,几个给恒中发债的银行都在,还有几家私募,你跟我一道去吧。”
没等她推辞,领导就说:“芳甸资本的宋总说你路演那天表现不错,特意叫我把你带来见见。”
芳甸资本是私募界的新起之秀,宋总和领导曾经互通业务消息,不能得罪,这就是非要她去活跃氛围的意思了。
余小鱼思忖片刻:“好的,听您安排。”
然后回家就给楚晏打了电话。
“周五啊?我跟我们宋总说说,看他带不带我去。说起来你现在出息了,你们领导嘴上答应,实际上怕人挖你跳槽呢。”楚晏笑眯眯地说。
“你一定得来啊,我最怕这种场合。”余小鱼恳求。
“要是梁斯宇周四回国,我就放你鸽子了,周五我跟他一起回山西见家长。”
她男朋友也是A大的,毕业进了央企,外派到巴西做建筑工程,一年没回国了。
余小鱼点头:“好的好的。”
转眼一周过去,她换了身长及脚踝的连衣裙,在烈日下披个长袖开衫,下班后和领导并三个员工上了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