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姑娘,妈妈没和你一起来呀?”
“嗯,她在店里。”
她爸去世后,母女俩会定期来见心理医生,现在半年一次,频率比以前低。这个医生的水平在银城首屈一指,别的她们也不了解,就觉得跟他说说话,情绪会放松不少。
余小鱼走进单元楼,绕过大厅的人工水池,冷不防瞥见一个人影背朝电梯,正低头看手机。
听到脚步声,那女孩迅速把手机收进包里,一抬头,目光中的警觉立刻变作礼貌的微笑:“学姐。”
余小鱼没想到在能这里碰见谢曼迪,距离程尧金大闹婚宴、当场捅破她和戴昱秋的暧昧关系才过去一周,她竟然能和颜悦色地叫“帮凶”一声学姐,着实不是一般人。
既然她开口了,余小鱼也客气地点点头,“谢同学,你也在这啊,真巧。”
然后就目不斜视地走进电梯,按22层。
门合上的前一刻,谢曼迪挎着包走进来,按23层,左手把长发撩到耳后,笑道:
“先声明,我对学姐你没有什么意见,也希望你别把我当成敵人。你那位姓程的朋友已经回了美国,我在家还是像以前一样,婚礼上的事就算过去了。今天我来这里上钢琴课,正好遇到你了,学姐,你看能不能加个微信?方便传授一下实习经验。”
余小鱼想起程尧金告诫过要离她遠点,不觉得有加她微信的必要。不过望着这张俏脸上诚恳的神情,倒是觉得这姑娘能屈能伸,心理素质极其过硬,不由生出几分佩服来。
她想了片刻,把手机打开,“你扫——哎哟!”
电梯突然猛烈震动了一下,她身子一倾,急忙握住栏杆才没跌倒,谢曼迪的包也没拿穩,里面的香水瓶、纸巾、零食洒了一地。
两人都吓了一跳,手忙脚乱把能按的电梯键全给按了,电梯继续上行,在20层停住。
余小鱼紧贴住电梯壁不敢动弹,头顶的灯忽明忽暗,眼前有什么东西在粼粼闪光。她定睛看去,原来是谢曼迪颊边的银色耳坠,造型是条细长蜿蜒的小蛇,衬得她肤光如玉,贵气逼人。
“怎么了?”谢曼迪疑惑。
趁机看美女的余小鱼被逮住,不得不收回视线,一股清爽浓烈的柑橘类气味让她打了个喷嚏,“你香水瓶碎了。”
话音刚落,电梯门就开了,广播里随之传来物业的声音:“实在对不起,两位小姐受惊了,请赶紧出去,我们这就维修。损坏的物件会赔偿的,麻烦您在前台留一下联系方式。”
谢曼迪弯腰拾起地上的包,只听余小鱼道:“你小心啊,有碎玻璃,饼干什么的就别捡了吧。”
她动作僵了一瞬,不管掉出来的雜物了,迅速走出电梯。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楼梯间,没有再说话,只是沉默地一阶一阶往上爬。
快到22层,楼上隐约飘来钢琴声。
余小鱼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:“这是你钢琴老师弹的?真好听。”
“不知道是他弹的还是学生。”
“是雅尼的《Felitsa》,这个钢琴家大学主修的是心理学,很有个性呢。”
“你还懂钢琴?”谢曼迪语气有点惊讶。
余小鱼摆手:“不是呀,我什么乐器都没学过,就是偶尔听听。”
谢曼迪回头对她笑了一下,楼道里的灯光照在她脸上,那笑容和她包上印的Q版图案有点像。
“你这个包上的猫猫头好可爱哦。”
“不是猫,是狐狸。”谢曼迪指着印花认真地说,“这个是巴卫。”
见她一脸不可思议,又把包的另一面给她看:“这个是瑞希。”
“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带面试那天那种名牌包。”
“啊……怎么会呢。”谢曼迪抱着包,“学姐,你到了。”
余小鱼挥挥手,拉开楼梯间的门,忽然举起手机问:“你不是要加我微信?问实习经验我当然可以告诉你,别的我不知道,帮不了你。”
谢曼迪站在那儿,面上依旧挂着笑容,目光很复雜。
“还有什么事吗?”余小鱼又问。
谢曼迪摇摇头,叹了口气,“就是觉得学姐性格很好。”
她走下来,很快扫完二维码,“再见。”
余小鱼看着她聘聘袅袅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,暗自琢磨她刚才的神情,试图从中找出点蛛丝马迹来,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心理咨询室门口了。
以往要提前两周约时间,今天碰巧人少,医生大叔上午只有一个客户,就让她直接过来,知道她早上没吃东西,还给她端来一套英式早午餐,边吃边聊。
一个小时很快过去,医生觉得这小姑娘没啥问题,自己把情绪管理得不错,胃口也好得很,离开的时候手上还抓着俩黄油饼干。
要是所有问诊对象都像她这样,那他也不用赚钱了。
余小鱼下楼时是真饿了,又到了饭点,一个班尼迪克蛋、几根小熏肠遠遠不能满足她的生理需求,又不好意思跟大叔再要一份,只能咔嚓咔嚓地嚼着饼干填肚子。黄油味儿又香又浓,甜而不腻,她觉得甚至比奥利奥还好吃,打开淘宝找货,一看价格就变成怂包。
她叹了口气,拨江潜的电话。
江潜今天没去公司,在家和他爸商量事儿,到十一点半,正经事都谈完了,爷俩在厨房准备午饭,下锅裤带面浇上油泼辣子、切点青菜卤牛肉就是一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