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了几步远，他穿着蓝白色的宽大校服，身型格外高。
似乎和她一样，也迟到了。
因为撞到同样迟到的人，宋知落步子不自觉慢下来，想着等下要独自喊报告，多一个人似乎也没那么尴尬。
她没再跑了，干脆等着和他一起走去操场。
树叶沙沙作响，掩住后边放慢的脚步声。
可能是嫌太阳刺眼，男生遮了顶棒球帽，十分简单的款式，帽檐挡住半张脸，只露出削瘦锋利的下颌。
宋知落两只手盖住阳光，视线从几步外的长影，挪回脚下的路，再抬眼时，少年的帽子被风吹落，林荫路上，他弯腰去捡，余光斜向后方，与偷偷跟在身后的宋知落撞个正着。
下午太阳很大，将他衣角染上浅浅的金色，少年上衣穿的不规矩，拉链没拉，露出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，面庞却极为耀眼。
田径跑道外，围着高高的看台，从外面看不到里边情况。
走去操场时，两个班的学生已经列队站好了。
男女生按高低个站成两排，体育老师正在点名。
毫无意外，接下去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。
虽然是阴错阳差一起迟了个到，但这场景，两人同时走过来，就像约好似的。
头一次被两个班几十双眼睛同时打量，宋知落感觉紧张异常，耳根忽然烫了起来。
体育老师拿着点名册，问了句：“你们俩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沈清弦。”
听到这个名字时，她稍愣，接着他后面报出自己的。
归队后，隔了半分钟，旁边一个女生提醒她：“同学，你们七班在隔壁。”
因为是练体操，两班并排站的，中间只隔了一个人的空位，
从刚刚起她一直紧张地不行，只想先在队末找个位置站好，忘记了七班排在十班前头。
被提醒后，宋知落立即转过身，注意到那个叫沈清弦的男孩子此时就站在她身后，两人目光在周围细微的起哄声再次对上——
少年眼睫垂着，大太阳底下，也没将那张脸染出半点儿温和，看谁都没有情绪。
可能是误闯进了别人的班级，她心跳有些快。
匆匆忙忙绕过他，十班队尾的几个高个子男生在打趣沈清弦：“老沈你这迟个到，都能把隔壁班小姑娘拐到咱班来？”
用了个“拐”字，略带不正经。
男生们压着嗓子在笑：“魅力可真不小啊哈哈哈！”
那是两人在同桌前，为数不多的交集之一，宋知落思绪收回，觉得那一幕他应该没什么印象了。
往路口走时，沈清弦捏了捏她的手：“笑什么呢？”
“想起来以前学校的事，还有你的传言。”
沈清弦看她：“什么传言？”
她顺着那节体育课后，班里讨论的内容和他讲：“说你高一时有好几个外校女友，贴吧里都有你‘女朋友’的照片。”
“......”
“资料还挺详细的，”虽然现在听着是有点儿离谱，但那时都在传，说的很真。
可能上学时，学生们都喜欢关注校草的风流韵事，添油加醋后每段感情史都能编出一部小说来。
“有年级第一、初中部的校花，哦，还有一个不在国内，你们从小定了娃娃亲。”
“……”
她掰着他手指，每说一个，就把指头往下划拉一个，数到第二轮的时候，沈清弦忽地喊她名字。
宋知落啊了一声。
“所以刚在一起时，你觉得是我踩的其中一条船？”
见她沉默了，沈清弦步子停下来，抬起她脑袋，没忍住掐了下她的脸：“还真这么想的？”
“很难不去想，毕竟你确实长得，”
宋知落抬眼，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似是在等她往下说，墨色的瞳，带着不太纯粹的光，漂亮到有种让人只敢远观的苏渣感。也许是最近胆子被他养得大了起来，宋知落忍住笑，也抬手掐了下他的脸：“不太像只踩一条船的人。”
“……”
空气静滞数秒。
感觉他神情不大痛快，宋知落手心在他手掌里蹭了蹭，给他顺毛：“高中那会儿，我不是不太会谈恋爱嘛。”
“高中那会儿我会？”
“那确实。”
沈清弦：“嗯？”
像是被她这理所应当似的态度气笑了，“好好和我说，你觉得我哪儿会了？”
“就，第一次，”她抿了抿唇，实话实说：“第一次你亲的时候，也不像是初吻。”
“那你知道为什么不像？”
“为什么？”
因为亲她，在家练了一礼拜啃手背这话，沈清弦说不出来，只说了句：“我提前练了。”
这事儿她以前从没听他提起过，纯属好奇：“你用什么练的？”
不知不觉，两人走入夜市区，一辆冰激凌餐车从面前驶过，在路面划出霓虹色的光，面前一米九几的男人像是突然卡了壳，把头扭了过去：“不告诉你，你自己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