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里——?!哪里——?!”
“就在河对面,看到没?”
……
在场的人几乎都向一个方向涌去,莫茜即刻扑到栏杆边上。
手电筒的光线聚焦在河面中的那一处,她凭着视力好,看到一抹红色……
静静的,没有一丝挣扎……
其实应该说是尸体漂浮在河面上。
在黑夜中,打捞人员手忙脚乱划着救生艇靠近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一声绝望的呐喊传来。
莫茜无力扶着栏杆,额头抵在手臂上,眼睛缓慢地眨着,毫无聚焦地看着地面青石砖。
人不动风动,带来河面淡淡的水腥味。
这时,一双手自后向前缓缓环抱住她,那人的胸膛很宽广,开口说话带着熟悉的气息。
“是我。”那人怕吓到她,第一时间自报家门。
莫茜知道是覃卓朴,自始至终没有反抗,任由他拦腰抱着自己。
“现在什么情况了?”覃卓朴从后捞起她,让她站直来。
莫茜喉头滚动,苦涩说道:“小女孩死了。”
覃卓朴不知道她口中的小女孩是谁,也不明白这么远她为什么就能知道是小女孩,可不妨碍他将她的话将不远处的打捞场景联系到一起。
“是刚刚有人溺水了吗?”他问。
“嗯。”莫茜声音里的颓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。
覃卓朴顿了一下,“你在责怪自己吗?”
莫茜一怔,缓缓转过身去。
他身上的冲锋衣拉得很高,盖住了半张脸,露出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灼灼发光,将此刻的她看得一清二楚。
他凝视着她,说:“这不是你的错,你不能这样责怪自己。”
莫茜一会摇头,一会又说:“不是的,我没有责怪自己。
覃卓朴:“那是什么?”
“就是……就是有些难过。”她望着他,低声说出另一个更能触动人心的事实:“那个小女孩是个傻子,智力低下。”
想想,女孩面对汹涌而俩的人群,与妈妈走散,没人护着,惊慌失措,一时犯了傻跳进河里。
覃卓朴轻轻噢了一声,和她听到这个消息时一样,有些惊讶。
她流露出的脆弱催生了男人的保护欲,他不由得将她圈进怀里。
夜幕低垂,星星了无踪迹,月盘落在屋顶的上方。
他按着她的后脑勺,轻轻低喃了一句。
莫茜听不清,窝在他怀里反问:“什么?”
覃卓朴轻叹道:“你是个心里柔软的人,我就知道。”
莫茜别过脸,努力按捺住嘈杂的思绪。
最近她的情绪因外界波动过多,都不像她了,覃卓朴提醒了她。
半响后,她嘴唇翕动,轻声说了一句:“我没有,你想多了。”
覃卓朴摇头:“我相信我看到的。”
莫茜推开了他,说:“第一时间知道消息时,我第一想法就没想过救她,即使我会游泳。”顿了顿,她一字一句地说:“我是个无动于衷且冷漠的人。”
覃卓朴纠正她:“是理智。”
莫茜有些固执:“不是。”
覃卓朴知道现在不适与她讨论这个,于是岔开话题:“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,把今天工作处理完,然后下班回去休息。”
莫茜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情绪,强迫自己重振旗鼓。
“我会的,这是我的工作,我把工作处理完就下班。”
覃卓朴听她声音恢复了以往的腔调,心里松了一口气。
“嗯,你去吧。”他说。
莫茜没有回应他,掉头就走了。
覃卓朴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,视线从她决绝的背影扫到她的跛脚,眉头皱得更深了,随即也跟了上去。
尸体被打捞上来,警察让那位老母亲辨认后就连忙拉开了她,免得她受刺激过大。
莫茜去到的时候,那妇女正坐在地上嚎哭,上气不接下气,警察和其他人围在她旁边安慰她,可也无济于事。
莫茜听着那悲戚的痛哭声,在她身前蹲下。
她对她说:“节哀。”
那母亲抬头看她,眼神似是在辨认她,好一会后开口,声音颤抖又无助。
“你不是说迷路了吗?不是迷路了吗,怎么会这样的……”
有人因这些一言半句的安慰而满怀希望。
莫茜胸口紧绷,不发一言。
她知道这位刚丧女的母亲没有恶意,一个人遭遇事情时,无法内心化解时,往往需要一个宣泄口。
刚丧女的母亲断断续续道:“你怎么可以骗我,怎么可以骗我……”
莫茜沉默好一会后,又重复刚才的话:“请节哀。”
这位母亲哭着将头埋到膝盖间,哭得声若游丝。
万家海没头没脑在旁说了句:“对啊,请节哀,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。”
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母亲听闻此话,忽地抬头,然后直直站起身,好笑似地说:
“不想,就仅仅是不想吗?行动呢?!”中年妇女声音带着火气,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道:“哦,不对,你们这些工作人员都不在现场!一个都不在!”
陆印左右观察了下四周。
莫茜低着头,看地面,他们公司承办的这个项目出了这档子事,估计彻底要倒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