覃卓朴呼出一口气，看着她说：“你今天找我有事，你打算和我说的，是吗。”
“先弄吃的。”莫茜避开他的目光，迈开脚步往厨房走去：“我在家也没吃多少。”
最近天热，事情也多，她胃口不怎么好，每次都是吃到半饱就吃不下去了。
覃卓朴看着她的背影，将换下来的制服扔进洗衣机，然后也撸起袖子进厨房去了。
厨房里，短短一分钟的时间，莫茜已经找出了面、西红柿和鸡蛋，然后洗一个锅烧水。
覃卓朴默默站到她身边，三两下切好西红柿。切好后放到一边，转头时看到莫茜安静地虚靠在柜台边上，微微垂着头，脊背略弯，不发一言，一副恬静的模样。
可他知道，她从来只有一个温顺的躯壳。
覃卓朴视线在她脸上逡巡，跟着她干站。
好一会后，他沉声说：“莫茜，你现在就可以和我说什么事了。”
他的声音带着工作时的严肃，莫茜不由得动了动嘴唇，可想说的话还是比想象中难以说得出口。
覃卓朴脸色变得更为地凌厉，因为她的沉默，她的反常，她从来不是一个别扭拧巴的人，遇事遇人都不可能。从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夜晚以来，她对他从来都是有话说话，有事说事。
所以，他想不通。
总不可能是她突然要分手吧。
于是，他只能说：“告诉我。”
第65章
莫茜听出他话里的焦灼，不由得上前一步，他身上应该是刚换上去不久的衣服，清香的洗衣液气味混合了白日行走留下的汗味，在她鼻尖淡淡萦绕着。
而他看着她，目光深邃，固执地等待着答案，没有所动。
莫茜按捺下心中的纷扰，说：“我要出差了，可能会很久，出发前想来见见你。”
对，就是来见见他，多简单啊。
覃卓朴沉默几秒说：“噢，出差啊。”他语气里有如释重负后的轻松，但有些不确定：“会多久？”
莫茜说：“放假我会回来看你。”
覃卓朴听此，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起来：“是不是要好几个月？”
除了要出差好几个月，他想不出是什么事会导致今天的反常。
莫茜抿了下嘴，说：“不是，两年。”
覃卓朴有些不懂：“什么工作要出差两年？”
莫茜迎着他的视线，他深邃的眼睛闪过一丝锐利。
她的嘴唇动了动，随后字斟句酌慢慢地说：“其实是外派到国外工作，合同是两年时间。”
水在锅里翻滚沸腾，渐渐地往上冒出热气。
覃卓朴沉沉道：“哪个国家？”
莫茜深吸一口气，说：“佤国。”
一瞬间，厨房里是森林般的宁静。
覃卓朴心在往下沉，原来真正的答案，比起分手，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莫茜伸出手，讨好似地扯了扯他的衬衫：“很近的，就在隔壁。”
覃卓朴垂眸，警告般地说：“我有个同事，天天在忙宣传诈骗事件，你的出差很危险——”
在佤国北部，有大部分国人在那里做诈骗的事情，有些是本来就心术不正的，有些是迫不得已被诱拐的，他们所在的园区还会有武装的民兵把守着，似监狱般囚禁着人，离开不得，逃脱也难，完不成业绩还会有惩罚措施，可以说，基本到了那里，生、死、自由都由不得自己了。
莫茜知道他要说什么：“我不是偷渡出去，走正规途径出去的。去的也不是佤北，而是佤南。”她顿了顿，觊着他的神色，继续道：“我在职的公司你也知道，是正规上市公司，不是刚成立几个月的公司。”
覃卓朴仿若未听，重复道：“不行，那里不安全。”
电磁炉上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，蒸腾而出的热气几乎要把锅盖给掀了，不停发出扑通扑通的声响。
莫茜转身拿起面将它下了进去。
笔直干脆的面条在遇水的瞬间软了下去。
覃卓朴的目光停留在她的侧脸上，可能觉得刚才的自己有些强硬，又缓了语气说：“你可以不去吗？”
莫茜拿筷子的手一顿，过会又继续搅拌起绵软软的面条来。
她默默回头望了他一眼，然后把番茄和鸡蛋放到锅里去。
覃卓朴的视线跟随着她，忽然心生出一丝不安，过了一会才意识到，他根本改变不了她的决定。回顾起以前，她从来都不会听他的，从她假扮居委会调查人口敲响他的门开始，她就一直我行我素，行事乖张。
他是见到过她为小孩，为一个母亲心软的样子，却为数不多。
覃卓朴拳头一握一松，最后轻声说：“如果我说我已经计划向你求婚——”他看着她，目光里充满恳求：“你会留下来吗？”
空荡的厨房，没有戒指，没有鲜花，没有音乐。
太简陋了。
此时此地无论如何也不适合说这个。
可他没辙了。
他上前一步，继续说：“我处理好这边的工作和事情，很快回去的，然后带你见我家长。”
他们可能不会同意，但他不在意，现代社会，婚嫁自由，他可以自己做主。
莫茜一愣，毫无预兆的，脑袋瞬时一团乱。
她喉咙缓慢滚动，轻声说：“噢，这也太早了，我们现在还不适合结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