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,周小斯也不是真的要那么小气,上到山后,他亲手弄好野餐后,直接朝那几个人大喊:“都过来吃吧。”
除了覃曼安,其他人都过去吃了。
那几个人一开始还会兴致勃勃地来凑热闹,在尝试一点饭团和一些蔬菜后,不是说在减肥,就是说吃饱了,大半的东西都是覃卓朴和周小斯解决的。
山风清凉,太阳却火热,蓝色的天空万里飘不来一朵白净的云。
周小斯眯起眼漫无目的地扫荡,余光一不小心就扫向覃曼安方向,看到她在若无其事地摆弄着遮阳帽和带子,斜背后是一片阴影,旁边是一瓶水。
覃卓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说:“你和我姐的矛盾够深的啊,吃饭都不愿意来。”
周小斯不接话,而是岔开话题:“听说你快走了?”
覃卓朴说:“还没那么快。”
周小斯点了点头,从平时看覃卓朴对升职没那么热衷后他就隐隐猜到了。
天高任鸟飞,覃卓朴一看就不是安居在小地方的人。
自然也包括那个优雅坐在草地上的覃曼安。
他们把剩下的食物解决完后,覃曼安和她的朋友已经到一座凉亭底下有说有笑了。
覃卓朴优哉游哉地来到湖边,这是前段时间他和薛镇东露营过的地方。
那时夜黑,人少。现在天气炎热,山上的人也不多。
人少有人少的好处,山和水都是自然的模样,一切都安安静静的。
风轻轻掠过,激起湖面一阵波澜,被揉碎了的水很快又悄无声息复归完整,如此往复。
覃卓朴直愣愣地看着前方,脑海里忽然记起了莫茜说过话,她说会和他一起来这露营的,但是她先是去楧城,后来又是去佤国。
所以……她算是食言了。
他无奈叹了口气,拿出手机拍了几张自然景色,然后发消息给她。
莫茜没有很快回他,佤国的网络也不太好,她回消息经常迟半响。
等待之中,草地上响起脚步声,他回头,看到覃曼安拿着两瓶饮料走过来。
她分他一瓶,问:“怎么不去那边和他们玩?”
覃卓朴接过,说:“不熟。”
覃曼安笑笑:“玩玩就熟悉了。”
覃卓朴不理她,开了饮料灌了一口。
覃曼安端正地拿着手里的饮料,说:“刚刚有一个人还和我说你太凶了,不绅士。”
覃卓朴不在意地说:“我就这脾气。”
他说完,脑海里闪过薛镇东说莫茜凶的事情,如果莫茜在场,也不知道是不是也会凶凶的。
有那么一瞬间,他感到诧异,连这么细节的往事他居然都记得如此清楚。
覃曼安将瓶盖扭开,咕噜噜地直喝了几口冷水。
喝完,她停了一下,严肃道:“你来这远城也快两年了,快要回去了吧。”
覃卓朴嗯了一声,来镇上工作时,他就已经在远城的派出所做了一段时间的民警,后来为了方便照顾薛婆婆,才选择调到镇上去的。
覃曼安漫不经心问:“有什么打算?”
覃卓朴沉吟了一下,没说话。
覃曼安也跟着不说话,她将饮料放到一边石头上,然后又拿出一支烟给吸上了。
风将烟雾吹散,她的声音也出奇地不那么严肃。
“爸拉不下脸,妈让我和你说,你要是有要帮忙的地方,可以回家,家是你永远的依靠。”
“不需要。”覃卓朴抬头说:“我有自己的打算。”
“哦?”覃曼安看他:“打算是什么?”
“我心里有数。”覃卓朴觉得这话说下去,难免又会说到死胡同,于是拿了瓶子起身找个借口要走:“上个厕所。”
覃曼安吸了一口烟,在他身后平静开口:“你说不出口,就代表你的打算不值一提。”
覃卓朴脚步一顿,他不想停,但还是不由自主停下了。
他转过身,看着她说:“接下来我去探望下异地的女朋友,然后继续工作攒钱结婚。”
覃曼安控制不住嘴角,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:“结婚都要攒钱?”
覃卓朴脸色不变:“有问题?”
也许是他的眼神过于坚定与认真,覃曼安一怔,久久说不出话。
半响,她动了动身子,抱着手臂跟他说:“小孩可以天真,但大人要现实一点,年轻人只想着情情爱爱这些事,把婚后的柴米油盐想得过于简单——”
覃卓朴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,他笑了一声,打断她:“我们都生活在现实当中,这方面你不用替我担心了。”
覃曼安被堵得彻底无话可说。
从南山下来后,她再也没有和他提起这件事了。
*
离职前,覃卓朴去看探望下薛婆婆,薛镇东的母亲组了新家庭,最近还怀孕了,薛镇东自然而然地留在了村里。
老人有好几样补贴,平时的生活费用是不成问题的。
覃卓朴特意交代了下薛镇东,若有什么事情就联系别人,危急的先找邻居,其他的可以打电话。
薛镇东很有担当地说:“覃叔叔,我知道了。”
这个小屁孩还是一如既往地叫他叔叔。
覃卓朴点了点头,没有纠正他。
这次除了探望,覃卓朴还有一个目的,那就是毫无保留地将薛宇牺牲那天的细节告诉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