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准备冒雨回去,刚未走出两步,林中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莫茜意识到什么,猛然一紧,随即拉着小男孩就找灌木丛躲起来。
过了会,果不其然,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出现在刚刚的那片采摘蘑菇的地方。
莫茜余光瞧到他手里拿着枪,身后还跟着一个人,这两人一前一后,乍一看狼狈得像是逃亡的亡命之徒。
她大气都不敢出,同时也示意小男孩不要弄出声音和动作。
小男孩很听话地点了点头。
那两个亡命之徒站在林中嘀咕了几句话,一会指着一边,一会看向另一边,最后选择了莫茜来时的路走了。
山中的雾气随着雨水而到来,遮挡了人的视野。
莫茜没敢轻而易举出去,过了很久很久才松了一口气。
她和小男孩在原地呆了半个小时,心想他们应该走得很远了,这才打算原路返回。
谁料刚走出没几步,不远处又传来嘈杂的脚步声。
莫茜和小男孩被吓一跳,连忙往旁边的灌木丛躲,地面湿泞一片,莫茜心急,一不注意脚底打滑,直接脸朝地趴倒在湿土里去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,她还想站起来,可来不及了……
紧要关头,她翻了个声,朝旁边滚去。
还未藏好之时,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“脚印到了这里就乱了,起码有——四双脚印。”
那声音越来越近。
“这似乎是女人的脚印,还有小孩的。”男人的语气有些迷惑:“我们是跟丢了吗——”
莫茜喉咙控制不住溢出一声叫。
与此同时,那人也到了十几步远外,她一抬眼,便看到满脸迷彩下的一口白牙。
“莫茜——?”覃卓朴见到是她,眼神惊讶,立马从斜坡下去: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雨一直下,水顺着头发,沿着额头滑下来。
莫茜用手臂擦了下眼睛,确认不是幻觉后,忽如其来的惊喜让她久久怔愣在原地。
覃卓朴来到她身边,把她扶起来。
“你怎么在这边?”他一边替她擦去脸上的泥,一边追问。
莫茜直直立着,眼睛看向他,久久才回答道:“我进山拍摄。”
覃卓朴:“拍什么?”
莫茜脱口而出:“拍摘蘑菇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覃卓朴见她现在的心情不对劲,也没有过多追问下去。
跟在后头的彭煜眼神在她脸上不停扫,好一会才认出糊了一脸泥的她:“我还在想是谁,原来是弟妹啊。”
彭煜放下枪,冲她微扬下巴:“弟妹,有看到人吗?”
“有的,两个人。”莫茜缓了过来,转过脸说:“手里拿着枪。”
彭煜:“什么时候看到的?”
莫茜:“大概半个小时前。”
半个小时,足够他们走得够远了,彭煜垂眸陷入沉思。
覃卓朴:“他们发现你了吗?”
莫茜摇头:“没有。”
覃卓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,莫茜好奇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问:“他们是谁?”
覃卓朴看着她,神色隐忍,半响后说出一个名字:“佧支。”
解除懦迦身上的炸弹后,队友压了懦迦走,他和彭煜则去追赶佧支,追到半途,大雨突然而至,他们没有放弃,依旧寻着脚印一路来到了这里。
彭煜沉吟一会,转头用佤语问小男孩:“嗨,小孩,你听到那两个人说什么了?”
小男孩心神不安地动了动,说:“他们在讨论从哪里走比较好,最后说从这条路出去。”
彭煜追问:“这条路可以抵达哪里?”
小男孩:“这条路可以抵达我们村。”
彭煜:“附近就只有一个村吗?”
“是吧。”小男孩明显也不太清楚。
彭煜直起身看了下手表上的地图,确认附近都是山地后,他转过头,对覃卓朴说:“到村子里看看。”
覃卓朴点点头:“行。”
收回视线,余光察觉莫茜一直看着他,他转过脸,与她四目相对。
她满脸泥污,一双眼睛却澄清无比,一切被都她看在眼里。
他动了动嘴唇,说: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莫茜沉默半响,随后低低应了一声:“好。”
回去的路上莫茜没有多说话,那两个人一身绿装和迷彩,自带一种严肃,又或者是刚见到了亡命的佧支,见到了他的枪,让她不能轻松愉快地面对和他的重逢。
他们几乎是沉默着回到了村子里。
覃卓朴送她回到学校,简单交代她:“我要到村里查看有没有佧支的线索,你去洗澡,换上干净衣服,别着凉了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莫茜茫然应着。
事实上,从遇上覃卓朴的那刻到现在,她都处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中。
覃卓朴摸了摸她的耳朵,转身走了。
她怔怔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一动不动,她甚至没有拥抱他,自重逢以来。
意识到这点时,她猛然睁大眼睛。
“覃卓朴!”她迈开脚,喊住他。
覃卓朴身体一顿,刚回头便看到那泥人般的莫茜跑过来,一直跑到他面前。
她不顾一切地抱住他,几乎用尽她的力气。
当然,她这点力气对覃卓朴来说不足一提,她的手臂是如此纤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