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茜惊弓之鸟般从床上跳下缩在角落里。
现在的她对声音极其敏感,更不用说这是枪声。
这一枪犹如捅了蚂窝蜂一样,暗藏在黑夜中的嗡嗡叫一窝蜂在她脑海里炸开,她想逃离,想离开这个鬼地方。
门一如既往紧闭着,她盯着门,脸色苍白,嘴控制不住微微颤抖。
几秒过后,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,毫不犹豫转过身摸索着爬上了窗户……
一瞬间,风声猎猎。
盛大的黑夜就在她眼前铺开,无穷无尽。
就在此时,她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,急促且有序,最终停留在外面。
过了一会,门锁应枪声而碎,结实的门从外面被撞开。
莫茜不知所措回头,第一眼就看到了一身迷彩装的覃卓朴,他微微喘着气,眼神直直看着她,与她两目相对。
莫茜的脸上下意识露出笑容,可是很快又僵住。
他,为什么拿着枪?
她眼里闪过疑惑,耳朵的嘈杂依旧。
是来抓她的吗?脑海里的一个声音响起,是她的声音。
她又变得惶恐,原来一切都是幻想,他不是来找她的。
她收回视线,眼眶不知不觉就盈上了泪水。
“莫茜……”覃卓朴见到她似乎安然无恙,忍不住想过去抱她下来,他想将她抱在怀里,迈了一步后意识到她不对劲,她整个人都不太对劲。
于是,他的脚步停了下来,小心翼翼地喊她:“莫茜……”
莫茜往反方向缩了缩身体,他见此,深吸一口气,向她招手说:“乖,下来……”
莫茜完全听不进去,脑袋痛得像爆炸一般,好吵。
——你就是个善妒的毒贩!
——我没有对不起你,你污蔑我!
——那个小女孩是你害死的,你自私没有救她。
——你要不去死吧。
……
各种声音在她脑海里絮絮叨叨说着话,异常跳跃,以另一种方式将她撕扯,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都不能将他们喝止。
她瘦小的身体几乎承受不住晃了晃,豆大的眼泪滑落脸庞,在白色的裤腿上摔碎、消失。
如果她选择沉寂,世界就不再喧嚣了吧。
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悲哀呢,是因为她认输了吗?
莫茜不知道,只觉得痛彻心扉,她仰起头,望向低垂的夜幕,月亮在云层后徘徊,星星隐匿。
如果她此时回头,就能看到他的枪不是用来对付她的,而是用来保护她的。
覃卓朴见莫茜听不进去,二话不说就放下枪,准备必要时刻硬上。
他一边低喊她的名字一边朝她走过去。
外面忽然风起云涌,好像要把人托举起,一直向上抵达天堂。
覃卓朴暗暗观察,看到她的无名指动了动,左手也无意识松开了。
她只在开门的时候看了他一眼,自始之后,无论他怎么呼唤她,她都没有看他,她像是深陷在一个世界,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,仿佛被沼泽里的藤蔓给牵扯住,不得往生。
覃卓朴的心因紧张而跳动着,在瞧准时机后,终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——
莫茜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横腰拦住,随后往后跌倒,两人同时重重砸在了地上,发出沉闷的声音。
接着,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种声音,是覃卓朴在疯了般喊她的名字。
“莫茜——!莫茜——!你怎么样了!”
莫茜仰面躺着,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。
“我带你去医院!你坚持一下!”
他俯视着她,面容极为模糊,声音也是,她听不清他说什么,像是进了耳朵,又立刻从另一个耳朵走了,她侧耳倾听着,倾听着,还是听不清。
覃卓朴伸手拍了拍她面庞,又探她微弱的鼻息,见她还是一副半昏迷状态,立即抱着她下楼。
他到了一楼,四处张望。
“车!在哪里?”
别墅周围,有的人在检查现场,有的人围了上来。
一个人将车开过来,刚停下就从车窗里探出头,朝他大喊:“车在这里!快!快!”
覃卓朴在他未说完时便冲了过去。
转眼间,越野车急速驰离。
到了最近的医院,急救室的医生为莫茜做了基础的检查,胸部 CT 上显示肺部感染,医生中间问了覃卓朴关于莫茜具体什么情况,方便判断诊察。
覃卓朴摇摇头,表示不清楚,一切都要审讯岑古后才知道。
医生有些无奈,覃卓朴想到什么,又指了指后脑勺,示意莫茜可能摔到了这里。
当时的他在千钧一发之时,将莫茜从窗户上拽拉下来,来不及顾及她的脑袋有没有砸到地板上。
医生看他的手势动作,点头示意知道了。
随后,人就被护士医生推进医院抢救室。
覃卓朴缓缓倚着墙壁坐在了地板上,他看着门上红色的指示灯闪烁,感觉自己头脑一片空白。
现在的情况是,莫茜不仅不对劲,还被推进了急救室。
他除了等待,不知道要做什么。
抢救用了两个小时,莫茜被推出来,医生紧随在身边,叫喊家属。
覃卓朴立即起身上前,问:“医生,怎么样了?”
由于语言不通,专业术语很难表达出来,医生没打算多说,就简单地用英文不停地说:“生命体征稳定,暂时没大问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