覃曼安看到莫茜从车上下来,眼底掠过惊讶,但很快又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了。
她向覃卓朴走去,没走几步,疑惑的眼神终究又忍不往几步外的莫茜看了一眼。
覃卓朴下巴一仰,介绍道:“她叫莫茜,住在附近的,我顺路从市里载她回来。”
覃曼安嗯了一声不做理会,而是对覃卓朴说:“过年你不回去?”
在旁的莫茜这才想起快过年了,不过这对话与她无关。
覃曼安的分寸拿捏得很好,不热情也不窥探她,这种分寸又塑造了一种距离感,暗地里在不相干的人面前划下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。
莫茜确实是找不到过去打招呼的机会,干脆直接说:“覃卓朴,我就先走一步了。”
覃卓朴转过头,对上她冷淡的眉眼。
莫茜说:“我妈找我,还挺急的。”
覃卓朴反应过来:“行,那你走吧。”
莫茜点了点头,她很快就迈开脚步往巷子里面走,与红色的轿车擦肩而过。
她回到自己家的时候,敲门,没人应,不过里面能听到说话的声音,莫茜退后两步,扯开嗓子大吼:“妈!”
屋里很快传来了曹英的回应:“哎,就来了!”
门很快开了,莫茜进去,看到饭桌上的水壶因沸腾而振动,而旁边树立着一台手机,屏幕的视频未关,音量开得很大,怪不得曹英刚才听不到敲门声。
曹英一直跟在身边,走到客厅时,忽然担忧问了一句:“西西,你怎么了?”
莫茜疑惑:“没什么啊。”
曹英迟疑着问:“真的没事?”
莫茜想起刚刚那个女人,覃卓朴的姐姐,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,她哑然一笑,还是摇头。
正在这时,手机上正在播放的视频结束,自动跳到下一个视频。
【据说岑古的前女友爆料他出轨一事,至于他有没有出轨呢,其实前女友说的是他被包养,那么他有没有被包养呢……】
现在的大数据会根据用户的浏览习惯推送新闻,显而易见,曹英应该也知道她匿名爆料岑古一事。
曹英连忙跑过去关手机。
莫茜后知后觉曹英刚才想说的事是这件,她没什么好说的,只玩笑般点评:“这废话有点多啊。”
曹英抬头,神情认真:“莫茜,我知道你放不下去过去的事情。”
莫茜抿唇,不说话。
曹英说:“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!都出狱了就好好过日子。”她顿了顿,最后说:“你也不想让妈担心的吧。”
莫茜低眉垂眼,好一会才说:“我可能过不去了……”
说完,她不理会曹英的呐喊,径直上楼去了。
她关在房间里坐床上,陷入沉思。
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过去好几年的生活,被困在一个监狱里,每天作息规律地起床睡觉。
在这些之外,团体中的成员也会互相聊天交谈,牢中有很多坐牢的,各种狱友,免不了互相问候,她问她犯的什么罪,她又问她因什么进来的,勉强算作谈资。
问到莫茜时,莫茜沉吟了一下,说:“做代购被抓的。”
有的人进来久了,连代购是什么也不知道,好奇问:“什么是代购?”
莫茜简单地说:“从海外带回来一些东西转手买给别人,赚差价。”
一个坐在床位上翘脚的女人不屑笑了一声,当即摇头说:“不可能,平常做代购被抓到,最多把税补上,然后罚点钱就行了,而且若是偶尔靠人肉做代购,警察应该也不会盯到你——”
她看了眼莫茜,意有所指地说:“你怕不是走私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吧。”
莫茜望过去,一个样貌普通的中年妇女,神情自信。
后来了解到,她就是一个普通女子,只不过在耳闻旁听的见识下,她多多少少对法律也了解到一些。
那女人当时迎着她的目光,劝解她:“有什么不能说的?进这里的都是身上背了罪的,随便说一个估计都能吓死你。”
莫茜手不由自主握紧手,最后还是松开了,她还是什么也没说。
三年时间,其实过得也很快,人的一生中,有很多个三年,这些三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的。
莫茜在看到覃曼安的那一刻,有一种直觉,她的事瞒不了多久,也许几天后,覃卓朴也会知道。
想到这,莫茜陡然呼吸急促,房间里长年拉着窗帘,此时显得有些冷清,她无暇顾及遮挡光亮的窗帘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翻出手机,给覃卓朴打了个电话。
电话接通,覃卓朴在那边干脆地喂了一声,莫茜没听到其余的声音,于是猜测他的姐姐应该走了。
“晚上有时间吗?”她问。
覃卓朴:“做什么?”他顿了顿,想到什么,说:“你的东西还在我这,晚上你来拿走。”
莫茜说:“你那个鸡还是鸭啊,处理了吗?找你吃饭。”
“……”覃卓朴在另一头忍不住笑了一声:“是鸡,但我做饭不好吃,到外面吃吧,顺便把你的背包给你。”
莫茜说:“我来做吧。”
覃卓朴有些惊讶:“你会做?”
莫茜说:“可以啊,我最擅长炖东西了。”
覃卓朴一时分不清她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,毕竟一锅炖他也会做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