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沉默时间有些长，莫茜催促他：“我不生气，你放心说。”
“其实……”覃卓朴看她一眼，淡淡说：“也还好。”
话落，他转身就回房间里去。
莫茜愣在原地，几秒后嘀咕：“这‘也还好’到底是多凶？很凶、还是超凶？
过了会，她在走廊上寻了个凳子，小心翼翼在房外坐了下来，屋里的两个人的谈话声隔着一堵墙隐隐约约的。
“薛镇东，看在我为你弄死野猪的份上，你就把你的秘密告诉我，好不好？”
这是覃卓朴的声音，出奇的温柔，谁能想到他一个大男人也会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，莫茜笑了一声。
可惜，墙那边一直没有声音传来，这种沉默因为看不见，难得让她的心不由得和里面的覃卓朴一样纠结。
就在她以为薛镇东不会开口时，房间里终于传来了稚气未干的童声。
“我想看看爸爸。”薛镇东低着头说。
覃卓朴捏了捏小孩的手指，好一会才出声道：“你爸不在山上，他葬在陵园。”顿了顿，他说：“如果你想去看，我抽空可以带你去。”
“不是这个意思。”薛镇东摇头，说：“据说人死后变成了星星，我想上山顶看星星。”
所以，他想去山顶，那里距离天空更近。
莫茜下意识抬头望向远处，一轮月亮静静悬挂在天空，宛如发亮的电灯泡，而星星几乎隐匿于月亮的光芒中。
她起身站到院子中间，仰头向天空环顾一周。
挺不巧的，最近天气阴沉居多，又即将要到农历十五，人的肉眼很难见到星星。
莫茜在原地站了一会，又往外面走去，她出了院子，站到一堆碎石上，视野因站高而变得空阔些，但离天空还是很远很远，她转身四望也找不到一颗星星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身后传来脚步声，莫茜回头，看到覃卓朴走下院子台阶，向她走来。
莫茜重复抚弄着衣服身上的拉链，等他走近了，说：“今晚没有星星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那他呢？”
“在里面吃零食，都饿坏了。”
莫茜往房间方向看了一眼，窗口的窗帘应该是刚才拉开的，现在从外面可以清晰观察到里面，薛镇东确实是拿着一个面包在啃。
莫茜收回视线，说：“我刚才在外面都听到了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有人偷听墙角，覃卓朴这点察觉还是有的。
莫茜又说：“你觉得是不是很不可理喻？”
覃卓朴没反应过来：“什么？”
“薛镇东认为死去的人是星星，还想着去山上看星星。”说完，她兀自轻笑了一声。
“这个啊，小孩产生一些千奇百怪的想法是正常的……”覃卓朴说着说着，忽然注意到莫茜的眼神逐渐移开。
他猜测，她应该没有在听，或者说不在意答案。
莫茜对遥不可及的天空仰起头，轻描淡写地说：“其实，我小时候也像他一样，认为死去的爸爸变成了星星。”
覃卓朴敏感地捕捉到了这句话中所蕴含的信息。
“你爸爸在你小时候也不在了？”
“嗯，不过，我没想着去山上，而是爬树。”莫茜收回视线看着他，语气平静地说：“所以我很会爬树。”
覃卓朴一愣，随即说：“抱歉。”
莫茜笑了一下：“不用道歉，你也没说错，我四肢力量确实不错。”
“……”覃卓朴走上像小山丘的碎石堆，脚底立即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。
莫茜往后站了站，疑惑道：“你上来干什么？”
覃卓朴站定后，没回答她，莫茜与他对视一秒，不动声色别开了视线。
夜幕下，两个人站在碎石堆砌而成但并不牢固的小山丘上，覃卓朴身子原地动了一下，挨得紧紧的石子便哗啦啦地滚落。
“我刚刚抱了一下薛镇东，你要我抱抱吗？”他轻声道。
莫茜缓缓转过脸，说：“抱？”
“嗯。”覃卓朴神情认真，莫茜很快意识到他没有在开玩笑。她摇摇头，没抱。随后轻松自如地岔开话题说：“你的孩子以后肯定很幸福。”
覃卓朴不知道说什么了，沉默无可避免。
好在阿婆来叫他们吃饭打破了这愈发沉默的氛围。
第47章
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而坐，桌子上是三菜一汤，分别是萝卜炒腊肉、番茄炒鸡蛋，清炒白菜和紫菜蛋花汤，蛋含量有点多。
老人可能是觉得有点寒碜，不免得说：“今天太晚了，没办法去弄新鲜菜了，菜少一点，不要介意哈。”
覃卓朴说，：“可以了，足够吃的。”他拿起勺子给自己盛汤，盛完后问莫茜：“你要不要？”
莫茜没有边吃边喝汤的习惯，摇头拒绝了。
覃卓朴又问老人和薛镇东：“你们要不要喝？”
老人连忙说：“我自己来就行了。”
覃卓朴拿着勺子强调：“我顺便都盛了吧。”
老人笑了笑，最终还是让他盛了一碗汤。
接下来的饭桌就安静许多了，几乎没有人交谈，只有老人出于传统的待客之道，时不时说着让他们多吃。
“覃警官，你多吃，莫姑娘你也是。”老人将餐盘都往他们方向挪了挪，说：“不要客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