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大都督跟着自我介绍:“我是二公子的爹。”
二公子的爹和大哥?那庄民半信半疑,偷偷地瞄着他们,还是挡在门口不动。
郑世子失笑,正要再说,忽然庄子内一阵喧哗,先前跑走的那个庄民领着一队人马来了。
这队人都是乡下农夫打扮,身着短打,手里拿了各式各样的器具,有扁担,有镰刀,有粗木棍……
这是准备打架来了。
后面还不断地有人赶来,手里也拿着用来充当武器的东西,加入了这支队伍。
短短时间之内,这支队伍竟扩充到了一百多人。
走在最前的是窦若飞,他也穿着短打,俨然是个庄稼人,但走近了细看就会发现,他的气质与周围的庄民截然不同,透出一股浓浓的书香气息。
他的手里虽然拿了一把镰刀,却不显得粗鲁,还是一幅文质彬彬的模样。
窦若飞领着庄民向前走,和庄民们的惶惑不安不同,他心里是清楚来人是谁的。
他们忙碌了一夜,等了一夜,郑世子终于来了。
可是这些庄民不知道啊,为了不漏底,还是要装装样子的。
崔先生说了,在这次的事里,他们这边有很多漏洞,经不起细查,只能尽人事,不在明面上被郑世子抓住把柄。
所以即使双方都心知肚明,史亲卫早就来一号庄子送了信,他们还是要把戏做足,不能明晃晃地表现出来,他们早就等着郑世子了。
窦若飞带着庄民们走向门口,远远地就厉声喝问:“你们是谁?来干什么?”
“你又是谁?”郑大都督扬声吼了回去。
他的声音洪亮,直如打鼓,挡在门口的那庄民只觉耳中嗡嗡,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。
窦若飞一边走向前,一边回道:“我是这庄子的管事,你们到底是什么人?”
话落,停在了门口。
他身后的庄民自发地排列成队伍,堵在门口。
这些庄民握紧手中的武器,绷紧面孔,一齐瞪向门外的军士。
这是他们从河州流浪到信州,走了多少地,吃了多少苦,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园,怎能让人闯入,随意践踏?
而且他们的恩人还在庄子里,怎能让这些人进入,伤害二公子?
不!他们今天就是把血流干,也不许这些人进到一号庄子!
庄民们面色愈发凶狠,就是平时最老实、最和善的庄民,此时也眼中冒火,把手中的武器对准了门外的人。
郑大都督:“……”
郑世子:“……”
这些庄民,有些彪悍啊。
不等郑大都督和郑世子回话,有人扯了扯窦若飞的衣袖,是那个最先挡在门口的庄民。
“窦管事,他们说是二公子的爹和大哥。”
庄民指了指郑大都督:“那个是二公子的爹。”
又指了指郑世子:“这个是二公子的大哥。”
窦若飞面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,把镰刀塞到旁边一个庄民怀里。含笑拱手道:“原来是郑大都督和郑世子,失敬失敬,失礼了。”
郑大都督摆手:“不怪你,我们来得急,你也不知道我们的身份。”
郑世子下马,大步走上前来,准备进庄,来到窦若飞面前,他却纹丝不动,依然站在庄子的大门口,挡住了去路。
“怎么?我还不能进?”郑世子声音发凉。
窦若飞躬身作了一揖,直起身,脸上有一丝歉然之色。
“郑世子见谅,我从未见过郑世子,不知……可有凭证?”
郑世子高高挑起一边眉毛,上下打量这人几眼,虽身着庄民的衣裳,却明显是个读书之人,那文人的风骨自骨子里透出,让人不能忽视。
不知是否错觉,这人好像对他有一点微妙的敌意?
“有有有,有凭证。”郑大都督连忙上前,手里拿了一块玉色的印章,递给窦若飞,“这是我的印信,你看看。”
这人可真谨慎,谨慎好啊,有这样的人给他女儿办事,他才安心。
窦若飞接过印章,仔细地翻看。
郑世子冷眼相看,装什么样子呢?你还能不知道我们是谁,在我们离庄子几里路时就探查好了吧?
窦若飞看过印章,双手捧起,恭恭敬敬地还给郑大都督,让开大门,欠身相迎:“郑大都督,郑世子,里面请。”
庄民们听说这是二公子的亲爹和大哥,大大松了口气,这时见他们要进庄子,呼啦啦地散开,让出了路。
郑家父子领着军士进入庄子,庄民们在两边笑脸相迎,与先前的凶狠判若两人。
郑大都督踏进庄子,不由感慨,进这庄子可真不容易啊,要不是他随身带着印章,岂不是还要先干上一架?
窦若飞在前面引路,一边随口喊了一个庄民,吩咐道:“你去二公子的居处,告诉他,大都督和世子来了。”
“哎!”那人答应一声,飞快地跑了。
郑世子侧目:这人可真会装模作样,妹妹还能不知道他们来了?早就等着了吧。
这群人往前走,郑世子脚步稍顿,落后几步,招来一个军士,耳语几句,那军士当即带了八九个同伴,守在庄子门口,不许人进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