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来,合作事宜的谈判都是由杜明出面, 杜明每次和玉狐公子相见的时候, 都戴上了斗笠遮住脸, 因此还得了一个“斗笠客”的外号。
玉狐公子一直不知道合作者的身份, 据杜明说, 玉狐公子多次拐弯抹角地打探, 是什么人竟能做出这样多的好东西,不过在他的严密防守下,玉狐公子始终没能得逞, 没从他的口中得到一点消息。
郑远钧是见过一次玉狐公子的,去年七月十一日, 她在安平县的客满楼,从窗口望了玉狐公子一眼,后来回庄子的路上在天台庙避雨,和崔先生几个相遇。
那一眼,她对玉狐公子的印象,一个是脸上的狐狸面具,还有一个就是身上华美的衣裳了。
听说玉狐公子被烧伤前,就喜欢穿华美衣裳,被烧伤戴上面具后,越发变本加厉,非华服不穿,非美玉不配。
郑远钧觉得,这应该是有一点心理疾病了。
此时玉狐公子立在那儿,一袭月白色羽缎长袍,上面点缀着朵朵荷花,鲜活得仿佛还带着水汽。
腰间是玉色带钩,一块圆形玉佩垂落下来,看那成色极好,通透清澈。
放眼过去,在一众人里,玉狐公子的穿着最是引人注目,一下就抓住了众人的眼球。
看着这样的玉狐公子,郑远钧眼中露出微微的怜悯。
这是对美有着怎样的执着啊,正因为缺失,所以才更加渴望吧。
朱长史已经朝这边走过来,玉狐公子抬起了步子,就要跟着过来。
郑远钧坐正了身子,望着他们,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,等着和她的合作者的第一次正式会面。
可是忽然,玉狐公子停住了脚步,他身边的朱明拉住了他,两人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,中间老朱还一直望着这儿。
郑远钧心中奇怪,两个亲卫已经手握大刀,身子绷紧,她感觉得到他们的戒备之意。
这是怎么了?那老朱是看着这边后忽然异常的,郑远钧使劲地想了想,她和他们没什么过节啊。
过了一会儿,玉狐公子和朱明走了,朱长史一个人走了回来,郑远钧疑惑地看着他。
朱长史解释:“二公子,刚刚那位就是玉狐公子,他身边的那个就是朱明,玉狐公子叫他老朱的。”
郑远钧点点头,她早就知道了,就是没见过玉狐公子,看到他脸上的面具也知道他是谁了。
朱长史接着解释:“那老朱突然生了急病,玉狐公子带他去医馆看病了,等会儿再过来。”
原来是这样,郑远钧释然,叮嘱朱长史:“吴太守来了,你替玉狐公子解释一下。”
“好。”朱长史笑着答应,又道,“看来对这位玉狐公子,二公子很有好感。”
这么点小事都为玉狐公子考虑到了,还担心吴太守怪罪他。
郑远钧笑着承认:“嗯,这人不错,而且他是最会做生意的人,在生意场上很有分量,门路又广,现在家里建厂,又开饭馆,当然要和他处好关系,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处。”
这是理由之一,最大的理由却不能对朱长史说,她和玉狐公子是合作关系,当然希望他好,不要得罪了吴太守,影响赚钱大业。
不过想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,玉狐公子就是迟到一会儿,吴太守也不会有意见的,毕竟玉狐公子是他的摇钱树,谁会轻易和钱过不去呢?
朱长史恭维:“二公子想得真周到。”
郑远钧摆手:“不过是偶然想到罢了,朱长史谬赞。”
说着,又有客上门,朱长史和郑远钧说了一声,离开去迎接客人。
郑远钧闲下来,准备继续和两个亲卫喝茶吃点心,喝了两口茶,却陡然发现两个亲卫没有动作,就连杜明都没有动静,也没有说话。
怎么了?郑远钧朝他们看去,只见两个亲卫手还放在大刀上,面色严肃,没有一丝笑容。
郑远钧惊觉有异,放下手中的茶杯,凑近两人:“怎么了?”
曹刚沉声道:“那朱明不对劲,有古怪。”
“什么古怪?”
“不知道。”曹刚摇头。
这是武者的一种直觉,当时那朱明的神态、动作以及气势,一切都告诉他,朱明不对劲,可是他想不出哪里不对劲,正是因为这样,心中才越发不安。
“他对我们有敌意?”郑远钧问。
她知道,武者感官敏锐,能察觉出别人对自己的敌意,特别是杀气,尤其容易分辨。
“没有。”曹刚又摇头。
郑远钧放松了点,既然没有敌意,到底有什么古怪,就慢慢想吧,实在想不出来,明天到了一号庄子上,让崔先生给他们想。
曹刚忽然转向杜明:“你仔细地想一想,朱明见过你的真面目没有?”
声音压得极低,只有在座的三人能听到。
想来想去,曹刚只想到了这个可能,朱明发现了杜明就是斗笠客,所以才有这样怪异的反应。
杜明非常肯定:“绝对没有,我每次换装时都特别注意了,绝对没人在旁边看着,换好了装才去见玉狐公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