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翻地先不着急,等两天。”郑远钧知道曲辕犁没问题, 放了心,回答老张最先的问题。
“等两天就会误了播种啊!”老张急了。
半个月前就有庄民找了过来, 说要开始翻地了,看到了曲辕犁强大的翻地功能,消停了几天。
可是这两天眼看要误了农时,庄民又奈不住了,来找老张的人是越来越多。
就算翻地快了,可是播种要花的时间长啊。
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,庄民们越发急躁起来。
他们流亡到信州,一无所有,明年就指望着这小麦过活了,这小麦就是他们的救命粮,可不能出一点差错。
二公子种水稻厉害,可他没种过小麦啊。
是不是二公子不知道小麦播种的时间?
眼看要错过时间,庄民们哪里还坐得住,找不到二公子,就来找崔先生几个。
这几天找来的人络绎不绝,有些更是一天要跑好几趟。
要不是二公子吩咐过,种田都要听他的指挥,不许私自行动,庄民们早就自己开始翻地播种了。
昨天二公子来庄子了,老张还松了口气,以为今天就可以翻地了,这才找了来,哪知道二公子还要他们等两天。
听闻此言,他怎能不着急。
“误不了。”郑远钧安抚他,“张老,这几天你带着木工给我做一样农具,叫耧车,专用来播种的,两天后翻地,十天翻完,那时耧车就做好了,正好播种。”
她早就把时间算明白了。
老张闻言心中一跳,还有专用来播种的农具?
上次二公子说做一个专用来翻地的,就拿出来曲辕犁,那可真是神物,现在又说专用来播种的,那……
也是二公子从天书上看来的吗?
老张的心跳得越来越急,勉强按捺住,哑声问道:“是什么样子的农具?”
“张老,你来看。”郑远钧从书桌里翻出一张图纸,展开铺在桌面上,招呼老张过来看,“这就是耧车。”
老张僵着腿走上前,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桌面上护住图纸,低下头去看。
郑远钧在图纸上指指点点。
“耧车有几种,从一脚耧到七脚耧,我这画的是三脚耧。”
“它主要由耧架、耧斗、耧腿、耧铧组成。耧铧入土开沟,要用铁制,其它部件都是木制。”
“耧斗是装种子的,下面接着耧腿,耧腿是中空的,种子从耧斗漏入耧腿,再从耧腿中出来,撒入土中。”
“耧斗这里有漏口,种子从漏口进入耧腿,漏口这里有一个挡板,可以调节漏口的大小,控制播种的密度。”
……
老张盯着图纸,指着问:“这里,是要一个人扶着播种吧?”又指着一处,“这里,要一个人拉着。”
“还要一个人牵牛,共要三个人?”老张抬头问郑远钧。
“对,也可以不用牛拉,那就只要两个人,前后各一人。”郑远钧指着一个杆子的尽头,“人拉绑搭腰,牛拉绑牛套。”
老张仔细看了一会,心中有了数。
其它地方都简单,制作的关键在耧腿,若是做得不好,种子就漏不下来,或者是漏下的种子不均匀,影响播种。
不过他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,一定没问题。
“耧车一天可以播种多少地?”老张问。
曲辕犁一天翻十亩地,耧车也是天书上来的,应该相差不大。
“呃……”郑远钧迟疑了一下,“应该……二十亩吧?”
三脚耧是汉代赵过发明的,史书上记载“日种一顷”,就是说一天播种一百亩地。
她总觉得一百亩有点夸张成分,另外那时候的耕种还是比较粗放式的,而她现在用的是精耕细作的方法,肯定不能播种一百亩地。
大概估计一下,就二十亩吧。
“二十亩!”老张惊呼,脸都激动得发红了。
二公子拿出来的耧车,果然不是凡物。
有了曲辕犁,现在又有了耧车,那一个人可以种多少地,收多少粮食啊!
即使要交一些给地主,但粮食的总量增加了,留下的自然也就多了。
二公子不是个藏私的人,他早就说过了,他做出的农具,人人都可以用,他想出的种田之法,人人都可以学。
那么,把这两种农具推广出去,再用二公子的法子去种田,到明年,信州该多收多少粮食,全国百姓又该多收多少粮食。
明年,该是个怎样的丰收年啊!
终会有一天,天下再无饿死之人吗?
会有这么一天吗?
是上苍怜悯百姓疾苦,所以派下二公子来,教他们做农具,教他们种田吗?
老张看着郑远钧,眼眶发红。
“二公子!”老张喊了一声,声音嘶哑。
郑远钧被他惊住了,连忙问:“怎么了?”
这是要哭了?
怎么忽然就要哭了?
老张赶紧清了清嗓子,笑道:“太高兴了,没事。”
郑远钧看了看他,虽然眼眶发红,但确实是很高兴的样子,放下心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