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人以诚,爱人以忠,把这种正直观念教给她的妈妈,却让她不要再管这件事,假装不知道。
“为什么不让我管,他出轨伤害最大的不是您吗?”
“假装不知道?这种事情是无视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吗?”
“只是跟他谈谈有什么用,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,你应该跟他离婚!”
她和妈妈大吵了一架。
到最后,妈妈红着眼睛,歇斯底里地说出更丑恶的往事。
“我早就知道了!在你快要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了!”
“为什么不离婚?因为你啊!”
“你外公去世得早,我知道没有爸爸是什么滋味,我不希望我的女儿跟我一样,哪怕我受点委屈。”
那一刻,祝佳唯只感觉头顶的天花板摇摇欲坠。
她为摇摇欲坠的天花板感到恐慌,却又希望它真的立刻砸下来。
没有办法想象,把仁义礼智信挂在嘴边教导她的父亲,背地里干出这种勾当;更没办法想象,母亲早已知道这件事,为了她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讽刺的是,她没有办法去否认,这十六年里,她在这个由腐烂肮脏的成年人编织出的像梦境一样美好的家庭里,过得很好。
我希望你过得好,哪怕我受多点委屈,哪怕我流很多眼泪。
东亚女人为孩子而妥协的一生。
但孩子,不该被顶上这样的罪责。
究竟是孩子离不开父亲,还是妻子离不开丈夫,祝佳唯想得到一个答案。
她还没能得到这个答案,却已经探出谎言里令人绝望的马脚。
母亲或许还爱着父亲。
他们自高中就在一起,恋爱长跑10年后结婚生下她,以前是所有朋友眼中的模范情侣,现在是所有亲戚眼中的模范夫妻。
他们的爱情令人艳羡。祝佳唯以前也是羡慕他们的其中之一。
现在,只觉得像看见虫子被剖膛开腹般反胃。
祝佳唯厌恶一切爱情,所有的感情都有保质期,而爱情是变质后最令人反胃的一种。
涂然和陈彻可以是同学,可以是朋友,但绝不能变成恋人。
这是她作为涂然的朋友,必须帮她挡下的劫难。
周楚以送的两块巧克力,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误装进书包带回宿舍,祝佳唯从书包里拿出来,丢进垃圾桶。
这个周日同往常无异,阳光明朗,室友都已经回家,祝佳唯把换下洗干净的床单被套,晾到阳台,又打扫了一遍宿舍卫生。
看了会儿书,把论坛上的围观帖子都删除,胃部传来的饥饿感,提醒她到进食的时间。
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,她带上手机和宿舍钥匙,离开宿舍。
周日的学校,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些为社团节而练习的学生。
空空荡荡的校园,阳光照常照耀,但无人欣赏,铃声照常奏响,但无人服从。
祝佳唯买了些速食和饮料,从小卖部里走出来,准备回宿舍解决午餐。
却在回去路上,被人叫住。
她转身,看见来人,牙关咬紧,手中的便利袋却松脱,红色包装的可乐滚到地面。
另一边。
简阳光接过陈彻扔过来的可乐,不满道:“怎么是百事?我要喝可口。”
吃货也要吃货的尊严,可乐不是可口就没有灵魂。
陈彻关上小冰箱的门,懒洋洋靠在门上,没什么精神地说:“最后一罐,不喝拉倒。”
“不是上周才买,这么快就喝完了?”
简阳光为社团的经费堪忧,不过也只忧了不到一秒,他放下手里的可乐,朝陈彻扬了扬侧脸,“走,再进点货去。”
“你是来练歌的。”陈彻提醒他。
其实这周没有社团活动,但他因为涂然和周楚以的事闷得慌,不想待在家里,于是把简阳光喊来练歌。
简阳光振振有词:“不用可口可乐喇一下嗓子,我飙不上去。”
刚吃饭时他不提,练歌的时候一堆破事。陈彻虽然不耐,还是拎起了活动室的钥匙,往他的方向一抛:“锁门。”
简阳光接住钥匙,笑嘻嘻应了好。
今天的阳光很好,晒在身上暖洋洋的。他们走在阳光里。
简阳光问:“你怎么不把兔妹带过来?”
陈彻走在他身侧,懒洋洋垂着眼皮,说:“她在家看书。”
自从知道她喜欢周楚以后,他与涂然就没再有多少交流,涂然避着他,他也回避着涂然。
“周日还看书?”简阳光恨铁不成钢的语气,“这都快看成书呆子了。”
陈彻瞥他一眼,带着警告:“说话客气点。”
简阳光对他的口头警告习以为常,嬉皮笑脸开玩笑:“你舅宠她爸。”
忽然想到周五的体育课,简阳光又笑容一顿,神情略严肃起来:“有件事,我问问你。”
陈彻:“什么事?”
简阳光尽量委婉:“也不是我,就是我的一个朋友,也不对,是我朋友的朋友,反正就关系挺远的朋友,你不认识。”
他逼逼赖赖一堆都还没说到重点,陈彻不耐烦啧了声:“有屁快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