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手掌瘦削宽大,掌心是温热的,让人想起阳光的温度。
陈彻稍弯下腰,捧着她的脸,与她平视。
少年望向她的目光,沉静而认真,“这件事,你什么都没做错,所以,不要向任何人道歉,也不要低头。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反抗,你做得很好。”
涂然怔怔地望着他。
像被打开了堤坝的闸门,积在眼眶中的水雾,汹涌而出,顺着脸颊滑落,沾湿陈彻的指尖。
下一秒,涂然被轻轻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令人安心的清冽气息充斥在鼻间,耳畔是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,头顶传来少年低沉温柔的声音。
“忘记说……你穿这条裙子很好看。”
眼泪这种东西,从来都不会听人使唤。
哪怕屏住呼吸,涂然也无法止住流泪,在他怀里,汹涌的眼泪渗进他胸前的衣襟。
明明什么都没说,他却什么都知道,知道她在后怕,也知道她在后悔……
“你们俩还要在那抱多久?”
陈融的声音冷不丁插进来,并不友好地打破这刻的和谐。
他实在看不下去了,涂然就算了,陈彻这家伙竟然露出那么恶心的表情,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。
听见他声音,涂然连忙胡乱抹了把脸,擦掉眼泪,陈彻怀里退开。
陈彻倒淡定,瞥他一眼,“不想看就背过去,谁逼你看?”
陈融顶着张不爽的脸,大摇大摆朝这边走来,手里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的同时,不满道:“我好歹也算你半个恩人,这就是你对恩人的态度?”
陈彻稳当接住他扔过来的纸巾,转交给涂然,轻呵了声:“哦,你终于有自知之明了。”
这两人对话跟打哑谜一样,涂然听得云里雾里,什么半个恩人,什么自知之明。
她转不过弯,陈融倒是立刻就反应过来,陈彻这是在讽他只算半个人。
陈融语气不爽:“你少阴阳怪气我两句就不舒服?”
陈彻毫不迟疑承认:“是,浑身不舒服,你全身上下也就这张脸不招人嫌。”
陈融:“…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恋?”
分明刚才还默契十足地一致对外的两兄弟,这会儿没三两句就又互相阴阳怪气起来。
眼瞧他们越吵越凶,正擦着眼泪的涂然,连忙举着手插到两人中间,“打住打住,听我说一句!”
她侧对着两人,两只手都举着,一边一个。
完全是不动脑子就冲上来当和事佬的,插在两人中间,被两道目光注视,顿觉压力山大。
也词穷。
憋了半天,涂然总算憋出很没底气的一句,“今天……我生日,能不能听我的?”
陈融不屑嗤了声,“你生日关我——”
剩下那两个字还没说完,就被陈彻骤然阴沉、充满威胁含义的眼神,刺得一噎。
血脉压制在此刻奏效,陈融不自觉住了嘴,又挺不服气地撇开脸。
涂然也是随口这么一说,没想到他真的听话,她有些惊喜地转向陈彻。
在她转过来的前一刻,陈彻收起那副阴森如鬼的表情,若无其事点头,“嗯,听你的。”
涂然开心拍了拍手,“那好,你要和陈融好好相处,不要和他吵架。”
没料她竟然反而帮陈融说话,陈彻陡然皱起眉。
他抿抿唇,“我没和他吵。”
涂然双手叉腰,微仰起头,一副“你分明是在嘴硬”的眼神,拖着长音,“嗯?”
她此刻背对着陈融,也就没看到,身后的男生,也跟着她叉起了腰,线条流畅的下巴高高抬起,得意睨着陈彻。
要多幼稚,有多幼稚,要多欠揍,有多欠揍。
陈彻简直无语,低声嘀咕了句:“狗仗人势。”
声音极小,涂然没听太清,“你说什么?”
陈融没听清,但光看口型就读出了唇语,立刻告状,“他骂我是狗!”
涂然果然叉腰教训:“陈彻!”
被教训的人一秒认怂,“好,我错了,”抬眼瞪了那边小人得意的陈融一眼,“行了吧?”
涂然满意点头,踮起脚尖,拍拍他的脑袋,“这才对嘛。”
陈融也满意点头,双臂环胸,嘚瑟写在脸上,“这才对嘛。”
陈彻: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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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融原本也是要去简阳光家的,不过他不知道今天是涂然的生日,更不知道他们要去海边烧烤。
他也是临时起意,来之前没和简阳光说。
如果没发生这档子事,他大概会在涂然下公交车的时候,直接打道回府。
不过现在,涂然并不让他离开。
帮了这么大的忙,涂然必须得好好感谢他,热情邀请他去参加她的生日小烧烤。
陈融本不想答应,他和涂然不熟,除了简阳光,和她那帮朋友也不熟,去了也徒增尴尬。
拒绝的话到了嘴边,又临时改了主意,能让陈彻吃瘪的机会可不多,过了这村就没这店。
于是,当简阳光看着陈家这两兄弟一左一右跟在涂然身边进屋时,活像见了鬼,他人都懵了:“什么情况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