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楚沫并不知道他的计划,按照他预想的,拿着“意外发现”的遗书,咋咋呼呼去找父母,对父母又哭又闹。
他策划的假戏,让周楚沫真做,以假乱真。
与其内耗自己,不如吓死别人。或许有点幼稚,但十七岁,有幼稚的权利。
“不过,国际班和高考班的学习内容有不小区别吧,”涂然还在惊叹,“你能考到五班来,好厉害啊。”
五班是高考班里的重点班,说来惭愧,她当初转学过来,能进到五班,是托了陈朗阔的关系,而且一进来就是垫底。
周楚以手指点了点自己眼下的黑眼圈,“恶补一个暑假的成果罢了。”
涂然为他竖起敬佩的大拇指。
简阳光一副被卷到的表情,痛心疾首道:“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努力,让我怎么办。”
他又转过头,目光投向一看就很会卷的祝佳唯,不安地问:“你暑假做什么了?别告诉我你也在看书。”
祝佳唯抬起双手,面无表情取下头顶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皇冠,一本正经开口:“寻找接班人继承朕的皇位。”
她高三不打算在花时间在管理论坛上,又不想就此关掉论坛,于是利用暑假时间,在论坛上招了几个志愿者进行考核。
她说的是真话,不过稍加润色了些。
简阳光却面露担忧:“你要不然还是别和周楚以坐同桌,这才多久,就跟着他开始胡言乱语了。”
周楚以笑容不变,故作受伤的语气:“怎么能这么说呢,我伤心了。”
陈彻适时补刀:“用这种表情说伤心只会让人觉得恶寒。”
“阿彻,你怎么也这样?”
“……少恶心人,再这么喊我揍你啊。”
这两人没正经说上几句话,就又开始斗嘴。没多时,简阳光和祝佳唯也加入混战,时而合作怼人,时而不分敌我地吐槽。
涂然笑眼弯弯看着他们斗嘴,开学的焦虑,被他们的吵闹一扫而空。
许多年后,她大概还会记得,高考会有多艰辛,也更会铭记,在迎战高考的路上,有这样一群为她带来欢笑的朋友。
不过,高三终归是高三。
从九月第一轮复习开始,整个班级,或者说整个年级的学习氛围,变了许多。
要说高三以前的智明,是自由的,甚至被其他学校嫌弃到散漫的程度——尤其是明礼。
进入高三后,涂然明显感觉学习氛围变得紧张不少。
这种紧张,是开学典礼上反复提及的高考,是早自习时间还没到,教室里就已经坐满人,是本该吵闹的课间,变成自发安静地看书、讨论题目。
每周只剩周日一天假,但即使是周日,在教室自习的人也一样很多。
第一次月考前的国庆假,也没多少人再讨论去哪玩。习题试卷垒起高墙,将年轻的学生团团包围。
高考是这一学年的终点,高考的氛围却充斥整个学年的朝夕。
尽管暑假补课很痛苦,但到如今,涂然却不由庆幸,幸亏在暑假提前适应了节奏,她在开学后的复习没有觉得很吃力。
开学摸底考和第一次月考,她的成绩都在进步。
陈彻和祝佳唯的成绩一贯稳定,周楚以也靠着课间对祝佳唯这个同桌,时不时的骚扰请教和黑眼圈,换来了好成绩。
有人考得好,也有人考得差。
简阳光这次的成绩大爆冷,原本在班上排中游,这次却直接吊车尾,排到年级几百名往后。
月考之后换座位,涂然和他换到一起,座位换到靠近教室外走廊的墙边。搬桌子时,简阳光被杨高戈喊去单独谈话。
他和涂然一样,不是善于隐藏情绪的人,从办公室回来后,他肉眼可见地变低沉。
涂然从桌子里拿出芒果布丁,想安慰安慰他,但话还没说出口,就被简阳光的笑给堵回去。
简阳光摸着脑袋,笑得跟没事人一样,“我这次只是发挥失常,大意了,没事,又不是只考这一次。”
涂然点点头,顿觉欣慰,“没错没错。”他能这么想,她也就放心了。
简阳光抓住她要把布丁放回去的手,“不过,布丁还是可以给我的。”
涂然恋恋不舍:“最后一个了。”
简阳光捂着心口作痛苦状:“你的新同桌需要用布丁抚慰被考试成绩刺伤的小心灵。”
涂然:“……”
最终,这杯芒果布丁还是落入新同桌的魔爪。
简阳光趁她不注意,从她手里抢走布丁,一溜烟跑路。
涂然在座位上无语。
身旁的窗户被叩响,她转过头。
陈彻一只手搭在窗沿,半边身体懒懒地斜倚着,正看着她笑。
夕阳下,他弯起的眼眸格外明亮。
涂然旋开锁扣,推开窗户,外面的热风吹进来。
她气鼓鼓同陈彻告状,“你的好兄弟,卷走了我的芒果布丁。”
陈彻好笑地看着她跟简阳光赌气,另一只手伸进来,在她桌上放了把水果硬糖,“这些够不够给他赔罪?”
涂然眼睛一亮,立刻拿起一颗拆开塞嘴里,熟悉的酸甜占领味蕾,她脾气顿消,心满意足地弯起眼睛,“芒果味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