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高戈好笑地说:“行啊,只要你到时候回来拿不觉得羞耻,你写小说都行。”
嘘声变成笑声。
涂然托着腮出神,写给未来的自己,要写点什么呢?自上高中以来,好像每个人都把高考当成终点,她也一样,一切为了高考,但有时仍旧忍不住去想,高考之后的未来是什么模样,她会学什么专业,会从事什么职业,会做些什么?
不止一次想过,至今没有得出明确的结论。有时候是老师,有时候是医生,有时候是律师……每一次,都有和上一次不一样的新想法,每一次,都不是那么坚定。
响指在眼前打响,少年清朗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,“回家了。”
涂然回过神,才后知后觉已经下课,连忙提着书包,小跑跟上去。
“咦,简阳光呢?”涂然发现少了个人,他们都是走读生,每天放学都一起骑自行车回家。
“他说有事,先走了。”
陈彻脚步放慢,微微侧头看她,“刚刚在想什么这么出神?”
她提起杨高戈在自习课上说的那两封信,陈彻不以为然地说:“这种东西,随便写写就好了。”
“不行!”涂然在这种事上尤为认真,“这可是很有意义的事情,怎么能敷衍了事?”
陈彻开玩笑似地附和她,“是是是,涂老师说得对。”
涂然又苦恼地说:“写给过去我倒是觉得不难,写给未来就毫无头绪。未来的我是什么样子,完全想象不到。”
陈彻略一沉吟,抬手在她头顶比划了下,又拍拍她头顶。
涂然歪歪头,疑惑问:“干什么?”
陈彻一本正经:“大概还是这么高。”
谁问他身高呀!涂然跺脚连名带姓喊他,“……陈彻!”
被直呼大名的少年仗着腿长优势,快走几步,把她甩下一大截时,转身朝她笑,“干嘛?”
涂然好气又好笑,小跑着去追他。
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年少女在校园的林荫道小跑打闹,夕阳熔金,放学后的校园,处处是学生欢闹的声音。
两人一路闹到了小区楼下,在看见楼下徘徊的某人后,陈彻脸上的笑容消失,“你来这做什么?”
在楼下徘徊的人,正是陈融,也是刚刚放学,身上还穿着明礼的校服,背着书包,双手插在外套兜里,东张西望的。
陈融看了眼他,又看了眼涂然,抿抿唇,别扭开口:“这里也是我家。”
陈彻眉心微微皱起,并不是欢迎的语气,“你在搞笑?”
陈融双手插兜,不吭声应答,难得没回嘴,这有点奇怪。
陈彻正想问他又在玩什么把戏,感觉到衣角轻微的拉力,侧头瞧过去,涂然朝他勾了勾手指,他弯腰把耳朵凑过去。
在他耳边,涂然压着声说:“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?”
陈彻疑惑抬眉。
涂然小声提示:“去年的周楚沫。”
陈彻:“……”
眼角微抽,沉默几秒,陈彻直起腰,对对面人直言:“多大人了吗,还闹离家出走,害不害臊?”
原本故作潇洒插兜的陈融瞬间像猫一样炸毛,“你才离家出走,是爸喊我回来吃饭!”
“可是陈叔叔昨天就去江都出差了,要后天才回来。”涂然适时出声,出声即拆台。她妈妈和陈朗阔在一个公司,这次也要跟着去,昨天吃早餐的时候跟她说了这件事。
陈彻面无表情道:“他的话没一句能信,去年来这里,也是这个理由。”
涂然以拳击掌,做出恍然大悟模样,“原来如此。”
他们俩一唱一和,陈融的脸一阵青一阵红。
最后,陈彻下巴一抬,“离家出走还是请回,我这庙小,容不下你这尊大佛。”
陈融当然不会听,将视线投向涂然,“涂然,我有件事要跟你说。”
涂然还没开口问什么事,陈彻立刻就黑了脸,咬牙切齿改口:“闭嘴,上楼。”
笑容回到陈融脸上,他得意扬起下巴,尾巴都要翘上天。
涂然也跟着去了陈彻家,陈彻知道她妈妈也出差,让她去他家吃饭。
陈家的住家阿姨儿子刚生小孩,辞职回去带小孩了,暂且没找到合适的新家政,但陈彻自己会做饭,这对他没什么影响。
在陈彻去厨房做饭时,陈融毫无负担地把书包丢在沙发上,晃悠着去了他自己原先的房间。
唐桂英和陈朗阔分开的事,他已经听说,这个房间如他所愿地空了,但之后会不会再迎来新主人,他无从得知,也不想再干涉。
曾经还幻想着陈朗阔和林学慧能复婚,而今……
陈融闭了闭眼,习惯性捶打两下胸口,给自己顺气。
他离开这个房间,拐去陈彻的房间。
客气两个字从来不在他对陈彻的字典里,陈融拉开椅子坐下,随手拉开抽屉,看到一盒糖,拿了颗正准备吃,视线停在抽屉里的某个信封上,没犹豫地把糖塞兜里,拿起那信封,抽出里面的东西。
是一封情书。
看得人起鸡皮疙瘩的情书。
陈融一目十行看完,嘴角嫌弃的弧度越拉越大,竟然写出这么肉麻的东西,陈彻果然是个死闷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