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喜欢惊喜？”
“嗯。”她面不改色糊弄他。
“那明天我还得去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？”他慵懒神色一扫，眼神精透。
“去厦门吗？”
“敢吗？”
“有什么不敢的。”她眨了眨眼睛，失笑，“你还能把我卖了？”
陈南鹤看她，语气像是逗她：“有这个可能的。”
左颖却丝毫没在意他眸子里的警示，转头看向窗外：“下雨了……”
阴了整整一天，大雨终于如约而至，没有雷电预警，没有狂风肆虐，顷刻间像是宣泄一场愤怒般漫天雨雾。
那场雨没完没了下了很久，他们已经吃完了各怀鬼胎的饭，聊完了矫揉造作的天，双双看向窗外倾泻下来的雨帘，闷闷地发着呆。
有那么几个时刻，陈南鹤小心瞥向对面的人，看到她淡淡地看着窗外雨夜，眼神坚定又闪着份不安，露出属于她本身特有的漂浮感，让人手痒想抓住。
于是他也淡淡开口，问：“看什么呢？”
“哦，那颗小树。”她依旧望向窗外，“你看它像不像在大雨里跳舞。”
陈南鹤看过去，极为诧异，那是一颗几乎要被大雨拍碎了的小树苗，他几乎断定雨后活不了多久，她却在这暗淡惨烈中看到舞蹈，看到美？
他几乎立刻问：“你怕淋雨吗？”
“我经常淋雨。”她出神的答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我的人生，好像总是在下雨。”
忽然，她意识到了什么，收回漂浮着的眼神，转头露出一瞬惊慌，看向陈南鹤，挤出一个并不太好看的假笑来，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废话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。
可陈南鹤却完全没了心情继续敷衍她的伪装，他恍惚听到了身体内链条断掉的清脆声，那一直困着他的让他辗转不定的锁链突然消失了，也释放出他早早掩藏在心底的兽。
他站起来，一手拎着外套，绕过去，牵起她的手，大步往外走。
“雨很大。”她提醒，可手却反过来握上他的。
“没事。”
他们推门出来，迎着大雨，走向街对面停车场，路上陈南鹤始终紧紧牵着她的手，他大步走在前面，她小跑跟紧，白色裙角飞扬在雨中，像是一面招摇的旗帜。
他先给她打开副驾门，待她上车后又从后备箱拿出两条备用毛巾，上车后递给她一条，两人浑身几乎淋透了，只能胡乱擦擦脸和头发。
陈南鹤只把眼睛擦干，看向对面浅笑着用毛巾揉搓着长发的人，她边擦头发边笑着说刚才有多疯，湿漉漉的白皙皮肤下，唇红齿白。
他忽然探身过去，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下，立刻退回去。
左颖显然毫无准备，愣了下，手上擦头发的动作也慢了些，大雨簌簌拍打在车窗上，她像是逼着自己听雨声来分神，而后眼尾的勾才缓缓挑向他，努力压出一丝镇静，试图轻描淡写把这个吻搪塞过去。
可陈南鹤不想让她搪塞，他扔掉毛巾，整个人欺身过去，把她按在副驾驶座上，手伸到湿漉漉的长发下扶着她的头，用力吻下去。
左颖抬手略略挡着他的胸膛，被他抓住，按下去，放在手心里细细揉捏，随着节奏似乎在哄着她放松，手上力度渐轻渐柔，唇齿却放肆多了。
雨渐弱，空气湿重稠密。
陈南鹤闭上眼睛，放纵自己溺死在这雨夜里，同时也不想给她逃生的活路，连多余的一口呼吸都吝啬给她，似乎要让她随着自己沉下去。
陡峭的快感中，忽然感觉一双冰凉灵巧的手抚上他的脖子，在他喉结下轻轻摩挲。
他立刻抽离，盯着她琥珀色的眸子，里面被他激起的情欲一览无遗。而她盯着他喉结，冰凉指尖在那道经年累月已经褪色的疤痕上滑了下。
“怎么弄的？”她声音苏哑，眼神极妩媚。
“刀割的。”他敛声说。
“哦？”她抬眼，在他脸上转了转，蹙眉在问为什么。
为什么？陈南鹤喉结上下滚了下，眼神明灭不定地看着她，一瞬清醒，一瞬沉沦，而后躲避她的凝视，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脸，嘴角弯起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来。
可回答的却是假话：“小时候跟别人打架，被弄的。”
左颖笑笑：“我帮你报仇。”
“真的？”
“嗯。”她看着他，“不是要去厦门吗？我帮你揍他们。”
“那算了，我改主意了。”
“怎么？”
“不带你去厦门了。”他又靠近，手不老实起来。
左颖在他耳边轻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心里揪得生疼：“那里雨更多。”
直到如今，陈南鹤也没有告诉左颖那道疤痕的来历。
那是他16岁那年，尚一祁过生日把他接到城堡里玩了几天，那几天对他来说宛如炼狱一般，只因他质疑了王樱对澳洲一些地理常识的认知，并当众指出来她看起来不像澳洲本土长大的人，他就遭受了明里暗里的欺凌和算计。
有一天，他睡觉时，在床上发现了一条蛇。
自那之后，他的精神就逐渐崩溃了，而他本就不是个足够强大健康的人，他陷入很久以来最严重的沉郁期，在把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一天一夜后，他赤着脚走出去，挡着刺眼的阳光，去厨房里取了一把水果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