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峰出去后,转身关门时,从门缝里看到一丝光景。
岑肆正在看着墙壁上的画,是很大的一幅油画,占了半个墙面,画里有个穿红裙子的女孩,她被蒙着眼睛、捆着手,坐在角落里。
旁边蹲着一个穿着不合身衣服的少年,少年瘦得厉害,皮肤黝黑,他伸着手,手指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女孩奢华昂贵的红色裙摆。
女孩的脚踝上有条宝石脚链,上面串着两颗红色宝石,还有一颗蓝色宝石。
手就要碰到了,她的裙摆。
女孩突然醒过来,借着光,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,她用力扯走裙子:”滚开!”
女孩这会儿没被封上嘴,但声音早就喊哑了。
少年僵硬地收回手,拆开一袋面包,喂过去,凶狠地说:”吃饭。”
她别开脸。
少年五官生得好,只是瘦得脱了相,他警告她:”你还想活着回去就好好吃饭。”
从没吃过苦的女孩骄傲又固执,恶狠狠地骂他:”绑架犯!”
”我不是。”
”你是!”
少年趁她张嘴,把面包塞进了她嘴里,她迅速地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。
已经过去了十一年,脑子里的记忆却丝毫没有模糊。
岑肆转了转尾戒,蓝宝石的戒指下面有个伤疤,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了。
他放下酒杯,走到油画前,伸手去碰画中女孩的裙摆。当年那个稚嫩的少女已经亭亭玉立,长成了娇俏的姑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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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领领悄然抬手,啪嗒一声,开了灯。她脚丫在晃,脚踝上戴了条细细的链子,链子上串着三颗红宝石,宝石被灯光映得煜煜生辉。
她目光刚要往下,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:”不要看。”
是景召的手,掌心很烫。
她稍微仰头,亲到了景召的手指,然后抱住他的胳膊,把遮在眼睛上的手拉开来。
镜子里照出一双人,她笑得娇俏,他轮廓紧绷,汗珠从下颚线滑下。
”景老师,”她在笑,”你跌下神坛了。”
景召觉得不对。
他不是神,他是被情爱迷了双眼的俗人。
他应她:”嗯,你拉的。”
他整理好衣服,洗干净手后,用浴巾裹住她,把她抱回卧室,塞进被子里。”好好睡觉。”
他又回了浴室。
第164章 受伤照顾当年动心时
陈野渡推开门,打开客厅的灯。
坐在餐厅的秦响站了起来:”回来了。”
这种被人等的感觉很奇怪。
陈野渡常年都是一张无精打采且厌烦全世界的冷脸:”今天不是周末。”
屋里没开暖气,秦响的脚已经冻麻了:”云叔说你受伤了,我过来照看你。”
陈野渡把暖气开了,衣服脱了扔在沙发上。
”你吃饭了吗?”秦响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,胆怯又卑微。
”没有。”
她去厨房煮面。
她的手机开着,在放一首歌。陈野渡知道那首歌,听说是写给抑郁症患者的。
厨房是开放式的,陈野渡在客厅里能看到秦响来来回回地忙活,灶台上水在翻滚,原本冰冷的屋子突然有了烟火气。
她身上穿着一件很久的棉袄,头发没有烫染过,不像她这个人又韧又硬,她的头发很软。
面煮好了,上面放了两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,她把面端到桌上,她站到旁边去。
陈野渡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。
秦响问他:”不合胃口吗?”
他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,然后拿出一张卡,黑色的,放在桌子上,语气硬得像命令:”密码是我的生日。”
秦响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,她从来不化妆,脸上几颗不太明显的雀斑让她看上去更加沧桑,才二十几岁,一点活力都没有。
”给我的吗?”
陈野渡没说话。
她摇头,消瘦的后背挺得笔直,身上总是有一股韧劲儿:”我不需要。”
陈野渡把卡扔到地上:”别给我装。”
他早几年吃了太多药,已经弄坏了他的胃,胃里有灼烧感,隐隐作痛。
黑色的卡滚到了秦响脚边,她把卡捡起来,放到桌子上。
她不需要钱,甚至这些年她陆陆续续把自己的存款拿来给了陈野渡,尽管他不要。
陈野渡看着她,眼神冷漠得骇人:”是你说的,你杀人的目的是因为钱,现在摆这副样子给谁看?”
当年在法庭上,秦响自述了罪名,说是因为钱才杀了人。
她低下头,手放在两侧,拘谨又无措:”对不起。”
”别跟我说对不起,听腻了。”陈野渡起身,路过秦响时,脚步稍作停留,”我不需要照看,你走吧。”
她没有立刻离开,先去收了碗筷,然后把放在包里带过来的苹果洗了放到餐桌上:”我明天再来。”
陈野渡坐在沙发上,头也没抬,手指把掌心掐破,呼吸不畅,脖子上的青筋鼓动,胸闷发汗,这是犯病的征兆,不光抑郁症,他还有很多心理毛病,他已经病入膏肓了。
秦响背上她那个很大的帆布包,脚步很轻地离开,刚打开门,又被陈野渡拽回去,按在了门上。
她穿得不厚,后背撞得生疼,皱了皱眉:”怎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