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他们视频完,已经十二点了,眼下不到七点,帝都开车过来不堵车都要两三个小时。
商领领把景召拉进屋里,关上门:”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觉?”
”睡了一会儿。”
商领领看他脸上有倦意,很心疼:”干嘛这么赶,不是和你妈妈说好晚上再吃小年饭吗?”
景召顺手把伞挂在了商领领家门口,挨着她的帆布包:”我不回来,你上午是不是就要去帝都了?”
昨晚没哄好,她还是很担心,只答应了景召晚上不开车出门,没答应今天乖乖在家里等。早上又是小年,景召就干脆早点回来了。
”手给我看看。”
商领领把景召的手拉过去,看看他的手指。昨天在视频里她就发现了,景召手指被刮伤了,是打人的时候,被顾成风的袖扣刮到的,不严重,破了点皮。
商领领噘着嘴,吹了吹景召的手:”为什么打人?”
”那人嘴巴不干净。”
”他说了什么?”
景召没说细节,笼统地一带而过:”说了一些我的坏话。”
什么样的坏话会让景召动手呢?商领领了解景召,他大气洒脱,不是喜欢计较的人。
应该不只是坏话这么简单,定是顾成风做了欠揍的事情。
”也不能当场动手啊,至少要等到没人的时候——”
再弄死他。
商领领嘴巴刹住车,差点忘了她是人见人爱的小太阳,她生硬地扭过来,把后半句说完:”再和他讲道理。”
景召就听着,也不接话。
商领领还想再问问细节,景召突然问她:”要不要陪我睡会儿?”
商领领回答超大声:”要!”
然后他们睡回笼觉去了,真的,只是睡觉,景下惠都不亲亲闹闹她,手搂在她腰上,不往上也不往下,她自己上蹭蹭下蹭蹭,把自己蹭睡着了。
屋外的”爆竹声”响了一阵,又渐渐安静,玻璃窗上贴的窗花被水汽朦胧了,是陆女士剪的猪宝宝。
屋里一双人睡得安稳。
过了很久,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了,就几秒,又被景召按掉了。商领领还在睡,窗帘拉着,光透不进来,屋里昏昏暗暗的,教人分不清白昼和黑夜。
景召看了眼时间,还没到十点,他下床,去卧室外面回电话。
是方路深打来的。
”刚刚怎么挂了?”
景召说:”不方便接。”
”顾成风已经联系了律师,你什么打算?”
”我不打算道歉。”
也是怪了,景召这次怎么就非要闹大。方路深觉得还有隐情,但也没问,景召不想透露的谁也问不到。
”那和解不了。”
景召言简意赅:”那就不和解。”
方路深猜测:”看来顾成风是碰到你的底线了。”算了,他不劝,”要走司法程序的话,早做打算。”
”嗯。”
景召挂了电话,回卧室。
商领领还没醒,她昨晚也睡得晚。景召把她蒙在脸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,在床边坐了会儿,再去十七楼。
商领领醒来的时候,已经十一点多了。
陆女士那儿很热闹,满屋子都是人,餐桌被搬到了客厅,桌上放了红纸、笔格、镇尺、砚台,还有毛笔。
景召在写对联。
桌子四周围了很多人,你一嘴我一嘴,夸的夸,赞的赞。
”字写得真好。”这是门卫老钟。
”那个词叫什么来着……行云流水。”这是十五楼的老李。
十四楼的王秀荷趴在餐桌上:”景召,能再给我写一副不?我想送人。”
景召写完了一副,把毛笔搁在笔格上:”可以。”
二十三楼的陈伯出去之后又折回来,手里抱着红纸对联:”景召,哪个贴左边?”
”我在后面标记了,有标记的贴在左边。”
陈伯说好嘞。
商领领站在门口,餐桌那里围了太多人,她踮脚只能看到景召的后颈,他低着头,握笔在写字。
陆女士从厨房出来,看见了商领领:”领领醒了啊。”
”嗯嗯。”
景召听到声音抬起了头,叫她:”领领,”他落笔顿住了,在看商领领,”过来一下。”
商领领过去,挤开十五楼的花洒女士,站到景召的身边去。
”会磨墨吗?”
”会。”
景召把砚滴推给商领领:”帮我加点水。”
”好~”
花洒女士尴尬地走开了。
商领领给砚台里添几滴水,然后握着墨条在砚台里打圈研磨。景召铺开新的红纸,用镇尺压住一段,重新下笔。
商领领没心思看磨,一直在看景召,看他的脸、看他握笔的手、看他写的字、看他微微上卷的袖子下面可见的肌肉线条。
不论看多少次,她依旧次次心动。怎么会这么好的人,他会泡茶、会书法、会拍照,外人说他不好接近,但八栋年长的住户们从来不会这样说,他们说起景召,都会不自觉地点头,会称赞:景召啊,那真是个不错的人。
”别看我,看砚台。”
商领领:”哦。”
她老老实实磨墨。
又有新的住户过来领对联,陆女士装了几大盘干果零食,给每人都倒了一杯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