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十月二十一号,桥廊岛。”蔻里转过头看岑肆,耳后的黑色纹身延伸到锁骨,”我打算那天去抓人,你一定会去的。”
十月二十一号,景召和商领领办婚礼,在帝国桥廊岛。
蔻里是个疯子, 要是抓不到人, 估计要炸翻天,岑肆还是跟他一起去了。
不过岑肆没有下船。
蔻里在沙滩上等了一个多小时,八点整,火光划破天际,烟花盛宴开始。
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满,还是没有忍住,岑肆起身出了船舱。
再看一眼,就看一眼。
她穿着粉紫色的敬酒礼服,岑肆一直都知道,她很美,尤其是笑的时候。景召一直牵着她,怕她被人撞到,很小心翼翼地护着。
她突然看过来,岑肆来不及收回目光,风把影子撞进眼里,隔山跨海、重重地拓印进记忆里。
他永远都不会忘记,他在最卑贱不堪的少年时期里,曾卑微地伸出手,贪婪地、偷偷摸过月亮的裙摆。
”商领领,祝你幸福。”
海上有风,他的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。
不知道蔻里用了什么办法,把姚凌锁母女带上了船。之后的一个小时里,岑肆抽了三根烟,听了一段活春宫。
蔻里终于从客舱出来,抽走岑肆抽剩的半根烟,深吸了一口:”你去哪?”
”维加兰卡。”
”去做什么?”
岑肆没说。
蔻里最烦他这种有事只在自己身上发泄的鬼脾气。
”真搞不懂你,你又不是什么善类,怎么对那个姓商的这么放不开手脚,想要就赌一把拼一把,死就死,好过束手束脚,自己憋屈。”
岑肆不屑:”我不是你。”
”我怎样?”
”禽兽。”
蔻里冷笑,吐出一个烟圈:”你不禽兽?”
岑肆也禽兽,只不过他不对商领领禽兽,不像蔻里,刚刚那么一小时候的功夫里,把他自己的女人弄哭了几回。
他跟蔻里不一样,蔻里出生在豪横整个西西戈尔的伽森家族,而他生长在维加兰卡脏污的泥土里。没有人知道,他极其自卑,不敢触碰月亮,怕会弄脏。
下了船之后,蔻里带着他的”尾巴”和”小小尾巴”回盛冲。
岑肆去了维加兰卡,红粟寨的和桑花已经过了花期。他带了一瓶酒过来,倒了两杯,一杯放在田埂上。
”她结婚了,嫁给了她爱的人。”
您安息了吗?
岑肆伸手轻轻碰了碰和桑花的花杆,把杯中的酒倒在泥土上。他在这里生活过几年,在栽种和桑花之前,这片土地上染过无数人的血,包括商领领的父亲,而他和岑永青是寄居在这肮脏之地里的吸血虫,通过啃食他人生存,他本该厌恶这个地方,但他厌恶不起来,他是在这里遇见了商领领。
”滚开!”
”小绑架犯!”
她对他总是张牙舞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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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岑肆的记忆里,没有母亲这个角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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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共六更。
岑肆的番外里,夹杂了一些蔻里的番外。
(本章完)
第537章 岑肆番外2(二更)
在岑肆的记忆里,没有母亲这个角色。
他从来没有问过岑永青他的母亲是谁,他也不想知道,他猜测可能是某个红灯区的妓女,也可能是某个赌场里的发牌女郎,这都不重要。
岑永青的祖籍在帝国南岭,服刑出狱之后偷渡到了维加兰卡。他是个亡命之徒, 去过很多地方,专做绑架勒索的勾当。
岑肆是帮凶,为什么要当帮凶?
为了活着。
岑永青有了钱就去堵、去嫖,心情好会给他一口吃的,心情不好就拳打脚踢。他也是命大,这样都没死, 拖着一把瘦弱不堪的贱骨头苟延残喘了十几年。
一年夏天,岑永青带回来一个肉票。
”给我好好看着她。”
是个不会低头、不会屈服、高傲又嚣张的小公主, 她穿着像虎刺梅一样红的裙子。
岑肆从来没见过那样高贵如天上星月的人,就生出了贪念,偷偷摸了她奢华昂贵的红色裙摆。
她扯走裙子,凶狠地骂:”滚开!”
那时候他就知道,他的手太脏,不能碰月亮。
”沿着门外那条路一直跑,第一个岔路口左拐,第二个右拐,第三个右拐,翻过一座山,过河, 到雨林对面去。”
所以他放走了她, 放她去了九爷的地盘。
”给你的,报酬。”骄傲的小公主不愿欠人情,留下了脚链上的蓝宝石。
那是岑肆拥有过的第一颗宝石。
岑永青差点把他打死, 他拿着蓝宝石换来的钱逃去了西西戈尔的首都, 盛冲。他在盛冲的街头游荡了半个月,用完身上最后一分钱之后, 他决定去偷,专门挑有钱、无力的老人下手。但他高估了自己,一个从来没吃饱过饭、身上新伤添旧伤的少年简直不堪一击。
他被打得奄奄一息,躺在盛冲的街头,懒得挣扎、呼救,睁着眼看灰色的天,等身上的血流干,如果有来世……
还是不要有来世,做过恶的人不能求来世。
”小孩。”
”小孩。”
”醒醒。”
他被叫醒,睁开眼看到了一个蓄着长胡子的老人,老人年纪很大,棕色眼睛,戴着边框的很精致的眼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