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实上,《迦拿的婚礼》这幅画本身的传奇程度,一点都不会比《蒙娜丽莎》低。
对于建筑专业的大一新生聂广义来说,他关注这幅画,并不是因为这幅画本身。
而是因为这幅画原本所在的地方——圣乔治•马焦雷教堂。
这座教堂建在威尼斯的一座小岛上,和圣马可广场隔水相望。
圣乔治•马焦雷教堂是建筑大师帕拉第奥的作品。
帕拉第奥是聂广义最为推崇的建筑大师。
这位大师生活在16世纪,他的建筑设计和相关著作的影响力,在他死后两百年,才真正达到了巅峰。
后世人把这种影响称为【帕拉第奥主义】。
帕拉第奥是一个历史上罕见的,拥有自己“主义”而不是“风格”的建筑大师。
圣乔治•马焦雷教堂,代表着帕拉第奥的最高建筑成就,是【帕拉第奥主义】最完美的诠释。
1563年,时年55岁的帕拉第奥开始重建圣乔治•马焦雷教堂。
重建是分批开始的,最先开始翻修的,是圣乔治•马焦雷教堂的食堂。
这一年,一个叫委罗内塞的意大利画家,创作了《迦拿的婚礼》,挂在了圣乔治•马焦雷教堂饭厅的里面。
委罗内塞是西方油画之父提香的学生。
和提香同为十六世纪意大利威尼斯画派三杰之一。
这幅画,画好以后,就好好地在圣乔治•马焦雷教堂的墙上挂着。
直到两个世纪以后,被拿破仑给盯上了。
拿破仑进攻意大利,直接用抢的——命人拆掉画框把画卷起来,用船运到法国,送进卢浮宫。
意大利人,对这件事情是表示愤慨的。
在拿破仑倒台之后的那次维也纳会议上。
许多国家都对被拿破仑在战争中掠夺走的艺术品进行了返还交涉。
《迦拿的婚礼》也在意大利人的返还交涉名录之中。
然而,对于归还《迦拿的婚礼》,卢浮宫博物馆当时的馆长,表示了极大的反对。
馆长的理由有很多。
首先,这幅画过于巨大,不便移动。
其次,这幅画状况不佳,不适合移动。
反正不管意大利人怎么说,这位馆长总能找到反击的理由。
《迦拿的婚礼》就这么硬生生地被留在了卢浮宫。
管中窥豹可见一斑。
不难看出,这幅画在时任卢浮宫博物馆馆长心目中的地位。
或许是这幅画“来路不明”宣传多了会被要回去。
也或许是1911年《蒙娜丽莎》被盗事件的影响力太过巨大。
渐渐地,同在一个展厅的小小幅《蒙娜丽莎》的影响力,就掩盖住了大大幅《迦拿的婚礼》。
《迦拿的婚礼》也从馆长的挚爱,变成了卢浮宫最经常被忽视的画作。
聂广义倒是没有替这幅画感到惋惜。
真正让他惋惜的,是代表着帕拉第奥最高建筑成就的圣乔治•马焦雷教堂里面,竟然只能挂上《迦拿的婚礼》的复制品。
哪怕这个复制品再完美,不是原作、胜似原作。
哪怕去圣乔治•马焦雷教堂参观的人都一定不会错过这个复制品。
但可是,可但是,复制品就是复制品。
聂广义一直都是有自己的坚持的。
在他的人生信条里面,最没有办法接受的就是没有创意的复制和没有节操的抄袭。
哪怕有什么原因。
哪怕有再多的理由。
抄袭就是抄袭。
聂广义早就知道,见到梦心之,就和宣适忽然主动叫他广义哥哥似的,准没好事。
却没有想到,能糟糕成这样。
十四年之前,他捡到画作的“作者”——【开心小姐】,想必也是看完《蒙娜丽莎》就匆匆去觅食或者释放内存,才一溜烟错过了《迦拿的婚礼》,丢掉了最鬼畜的“作品”。
如果可以,聂广义希望自己那天根本就没有去卢浮宫。
他捡到的那幅画里面的内容实在是太抽象了。
哪怕是去极光之意工作室喝过咖啡的人再回过头去看。
一百个人里面就有一百个觉得毫无关系。
聂广义偏偏是第101个。
很莫名其妙地,他就是能在鬼畜之中,找到极光之意外观上的要素,仿佛这幅画面,就是印刻在他脑海里的。
这就有点伤。
聂广义很沮丧,程度堪比在飞机上哭一场。
……
梦心之回来了。
带着刚刚沐浴完的清香。
聂广义不用转头都知道,姑娘用了他的沐浴露,那种感觉熟悉又陌生。
明明是同一款沐浴露,明明是同一种香氛,明明是很阳刚的白茶香调。
到了梦心之的身上,就幻化出完全不一样的香调。
冷调的白茶都碰撞出了橙花的优雅。
聂广义的记忆,有一瞬间的错乱。
他开始怀疑这一层楼还是不是自己的领地。
确认之后,他选择把这种味道,从脑海里面删除。
又不是什么应该记住的重要资料,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脑细胞?
梦心之一眼就看到了聂广义,和仍然“躺”在地上的抽屉。
随着距离的拉近,聂广义手上拿着的那幅“画”,也映入了梦心之的眼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