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当下,沈鹤然几乎可以断定,鸣琴那突然生出来的眼疾,必是这毒在作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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府中之事,明棠与谢不倾自然不知。
他二人在马车上,前往的去处乃是拾月寻的清净院落,位置有些偏僻,路上还远远看见一行缟素之人,像是白事做法。
只是那法事与大梁朝的规制不同,瞧着也十分草率,明棠只随意看了两眼,便收回了视线。
倒是谢不倾看了一眼,忽然道:“那些人走的方向,是园南行宫。”
园南行宫?
明棠知道,那是一处冷落的旧宫,是大梁朝的开国皇帝曾兴建的宫室。
但后来曾有高人断言那一处的龙脉风水奇差无比,于国运毫无帮助,恐怕还会养出断送国运的荧惑星来。
彼时的梁朝帝王十分惊恐,便大力兴建了新的皇城,也就是如今的宫室。
新的皇城一修建好,皇室便迁到如今的皇城之中后,旧宫就不再用了,只是做了一处行宫,不过等闲皇族都还记得当初那高人曾说的话,几乎无人再去此处,也不怎么让人看管,逐渐成了游人如织的赏玩之地。
明棠幼时还曾跟着父母在园南行宫赏玩,里头有个曾经为宫中贵人圈养狸奴白兔等小宠物的小花园,养宠的人一直不曾撤走,明棠那时候常去游玩。
谢不倾却道:“你不知晓,园南行宫去岁来了几个质子,行宫便锁起来了,那几个质子一直在行宫呆着。那里头有个体弱多病的,自来了便一直重病不起,大抵是他活不成了。”
明棠对于这些事情只有些零碎的印象,她上辈子对这些事情并不大上心。
不过既说起质子,明棠便想起来后来她到南陈,被送给的那位贵人。
那就是南陈后来的新帝,听闻他当年也曾在大梁朝为质,只是他对他的过往讳莫如深,也绝不允许人谈论,明棠后来虽一直在他的手底下做事,对他当年为质子的事情也所知甚少。
如此想来,他是否也可能就在那园南行宫之中?
明棠遥遥一望,只瞧见那一列缟素行丧的人越走越远了。
她没怎么放在心上,马车滚滚往代笔先生的院落而去,愈发近了,她的心里却愈发觉得心神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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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人很快到了那一处小院,即将步入之时,明棠却还是觉得忧心忡忡。
她忽然拉住了谢不倾的衣袖,思索许久,还是道:“从未见过此人,大人还是小心为上。”
谢不倾没应和什么,反倒笑道:“明世子这是担心本督了?”
明棠摇摇头,心中过了许多念头,虽有些捕风捉影,却还是说予谢不倾听了:“这人来的太顺利,我总担心有诈,但若不亲自来看看,也不知究竟诈在何处。”
谢不倾见明棠眼中真有几分担心,心软了软:“不必担忧,寻常武艺不能伤我分毫。”
他将明棠掩在身后,只道:“你跟在本督后头,本督先走前头,莫怕。”
明棠见他毫不犹疑地挡在自己身前,心中有些微定,正想说什么,却已经随着谢不倾的步伐进了院子。
谢不倾一脚踏入,明棠跟随其后。
但踏入一脚,明棠便察觉到不对。
周遭气息突变,景象大异,连自己的脑海之中都传来“嗡”的一声。
她再看前头,谢不倾已经不知何处。
糟了。
是江湖异术,奇门遁甲。
明棠失去意识前,只想到了这一点。
第240章 压在金殿的柱子上为所欲为
小院迷雾重重,后宫宫禁之中,同样焦急冲冲。
揽月台,乃是新晋宠妃的新宫殿。
左右都是匆匆往来的宫婢和太监,手中捧着如山如海的赏赐,珠宝与丝缎堆了满地,可见帝王对这位新晋宠妃何等宠爱。
几个新到揽月台来伺候的宫婢互相看着,面上都有些好奇之色,甚至互相打听起来,这位新晋的妃子究竟是何人,何以能让陛下不声不响地忽然就从美人封了妃,挪到这新修建好的揽月台来,何等风光!
“你知道这里头娘娘的底细吗?”
“我怎么会知道,我只晓得是从前宫中的老人,毕竟如今也没听说陛下新从外头纳了妃子。”
“按理来说,便是极为受宠也一般不会连接晋级,可这位娘娘乃是从美人一跃而成妃位,何等风光!便是当年的明月娘娘也没有这般架势。”
“我们在行宫里头苦等了这么多年,如今才被绕回来,可不是因为我们在那头做得好,那是因为陛下不想用宫中的人来伺候这位娘娘,想起我们这些从前伺候明月娘娘的人来了。我们在外头呆了三五年,与宫中并无牵连,陛下要咱们来伺候这位娘娘,这就说明陛下对宫中之人有防备,怕当年明月娘娘的事情再重演罢了。”
“你说的有道理,娘娘如今身边那位白梅姐姐,好似也是浣衣局出来的,娘娘也信不过宫中原本的人。”
几个小宫女儿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,远远的廊下有女官瞧见她们凑在一起说闲话的模样,连忙怒着声把她们斥责散开:
“娘娘凤体为重,怎么容你们在这儿冲撞放肆?可不要在这说闲话,若是惊扰了娘娘身子,你们谁都得掉层皮子!”
那几个小宫女被斥责,皆不敢与自己头上的女官对着干,低下头不说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