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棠迷迷糊糊里,想着这还是在马车之上,不由控制地想起小年夜那夜被他哄骗着出去,在那马车之上如此这般,这般又那般——她的眼前都沁出些热意,只觉得难以呼吸。
但在彻底被他这般勾得失去理智之前,明棠一把攥住了谢不倾捂着她双眼的手,压着颤抖的嗓音,道:“今夜大人这般要我出去,便是做这些的?”
谢不倾笑了一声,松开了捂着她双眼的手。
明棠在他身下,被欺得双颊通红,连脖颈上都是一片的绯色红霞,双眼都有些润润水意;
谢不倾却依旧云淡风轻的很,施施然地往后一靠,撑着头十分无辜地一挑眉:“做哪些?我可什么也不曾做,倒是明世子勇气可嘉,提起那些事情来。”
他的墨发流泻,着实是能吃人心意的妖邪。
明棠气喘吁吁,他却游刃有余。
甚至在明棠一眼瞪过来,满眼都在怒斥他道貌岸然的时候,他还能顺着她的腰线往上,隔着几层衣裳的轮廓,将她的心跳都握在掌中,随意揉散一二。
明棠顿时只能软了身子,瘫倒在谢不倾的怀中,终于咬牙切齿地骂他:“谢不倾!”
谢不倾应了一声,竟好似在应和什么旨意一般,回以一句:“臣在。”
明棠恨不得一口将他咬死,一双眼都因气灿若星辰。
什么油嘴滑舌的狗东西!
谢不倾捏捏她气鼓鼓的面颊,笑道:“明世子只有这点功夫,也敢随意说出那般话来?即便是无根的树木,也比明世子这般柔弱的草木好,你说是也不是?”
明棠气恼,不知如何回应。
谢不倾看着小狐狸崽子在怀中生气的鲜活样子一笑,他那凤眸眼底,哪里有半分情欲?
从始至终,他不过是为了逗她。
是不是做这些又有什么要紧?
她只要能鲜活些,是喜是怒,都比她在明府之中仿佛被那一后宅的沉沉枷锁锁住的模样要好。
那一座镇国公府,便好似一座坟一般,将她的喜怒哀乐都锁在其中,叫她一个分明年纪轻轻的小女郎,成了个满腹筹谋算计的假面郎君。
谢不倾不愿看到那般模样的明棠。
·若说没曾见过她少女般艳丽灿烂的模样,谢不倾还只觉得,是她自己愿意如此;
可见过她在那催眠术之中忘了前程的所有血仇罪孽,一心一意做着自己的时候,那样活泼肆意,谢不倾便不愿她再身处明府那样的阴霾之中。
她该是他心中的日,掌心的月,又何必被这样的事情所束缚?
但他又知晓,此事乃是明棠心上杂念——谢不倾知晓明棠的心气与性情,她的性情如此,要报复这些人,从不肯假手于人。否则不过一个镇国公府,他弹指便可灭之。
既然如此,于是他只能在这样的时候,将她从那样叫人窒息的地方带出来,便是一时一刻也好,总能叫她真正的松快。
等来日她将所有心上的事了了,便再也不用被这些过往束缚。
明棠不知他的深意,只觉得这厮着实令人气恼,趁他不注意,忽然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。
*
故而这位全大梁朝叫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下马车的时候,下巴上顶了一圈儿牙印。
驾车的锦衣卫瞧见,恨不得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,免得因窥见此事而被主子灭口。
谢不倾凉凉瞥他一眼,语气不善:“没你什么事,下去罢。”
他兜头将那个不听话、不懂人良苦用心的小狐狸崽子摁在怀中,抱起就走。
第258章 宫中密事
锦衣卫自然不敢多言,低着头只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。
他在心中暗暗地想,这位明世子着实比他想的还要讨大人喜欢的多,心中不禁觉得惋惜——若明世子是位女郎,与大人一块儿也算合宜。
但他转念又想,自家大人亦非完整郎君,他二人如此这般纠缠在一起,大约也是缘份一场。
*
明棠被谢不倾就这般按在怀中,正觉得面上无光的厉害,欲挣扎,却被谢不倾一只长指按在唇上:“如此净地,明世子要吵嚷三清清静?”
三清?
明棠心中正起疑,从他怀中抬头一望,才望见从视线远处一刹那转过的斗角飞檐。
那斗角飞檐上尽是道家的吉祥瑞兽,尤其明显的,便是条条精巧细致的白龙缠绕在檐角上,钟种姿态,不一而足,正是白龙观独有的“白龙檐”。
白龙观?
“来此处做什么?”
明棠疑惑发问。
谢不倾没答,同她卖个关子:“等你见了,便知道了。”
明棠回想起方才所见的斗角飞檐,料想自己应当是在白龙观的西南角,那儿有一处相对较为独立的宫殿,名曰“太乙宫“。
太乙宫乃是为一位深受先帝宠信的道人所修筑,因那道人的道号“太乙”而得名,前后大大小小的宫殿不少,在整个白龙观之中也很是宏伟大气。
太乙宫在先帝尚且在时香火旺盛,虽不允准庶族进入,士族与皇族倒也可随意通行,前往太乙宫中祈福;
但后来先帝与先太后皆在太乙宫中相继病逝,新帝登基之后便将太乙宫封禁了,作了个供奉之所,不再允准闲人随意出入。
不过这些闲人显然不包括权倾朝野的九千岁,只要他想,这大梁朝还没有地方他去不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