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这个诱饵抛出来,就是为了等明棠亲自请求,等她上钩。
而芝兰郡主似乎也并不意外自己的意图被点明,毕竟这本来就是她一直都在暗示的。
她微微笑了笑,眨眨眼睛:“自然没有女郎无缘无故就问起别的郎君的婚事——三郎君也算是个聪明之人,怎么会不知道本郡主的心中在想什么?”
芝兰郡主靠的更近了一些,几乎是蹭在明棠的身边,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: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,本郡主如今已到了适龄之年,自然随时都可以嫁给一位如意好郎君。但是三郎君如今却不能够像本郡主那般随意都能嫁给旁人一样,娶得一位如意的妻子。
三郎君这样的青年才俊,当真甘心娶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吗?或者说,三郎君,对本郡主可有求娶的心意?”
几度周旋,终于逼得芝兰郡主主动说出了这句话——她带着她的诱饵,直接抛到了明棠的面前。
明棠却仍旧不着急,反而推辞:“郡主如同那天上的月一般,皎洁无暇,我不过是一介凡人,怎么敢随意染指?便是想也不敢想的,实在冒犯郡主了。”
她甚至还后退了几步,不再与芝兰郡主保持着那样近的距离。
她很明显看到,在自己后退的那一刻,这位小郡主的眼底浮现出些许不耐与惊讶,像是怎么也没有想到,明棠这等在她眼里如此没用的东西,竟然会拒绝自己一样。
芝兰郡主脸上的笑容都微微的有些发僵了。
但她不愧心机深沉,发僵也不过就是一刹那,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脸上的神情,分明有些气恼,却还是要拿捏着姿态,做出一副欲擒故纵的模样:“原来是这样,想必三郎君对本郡主并没有男女之情。
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,方才说本郡主比这天上的月亮还要美,恨不得将所有的好词都用在本郡主身上,实际上也不过如此,机会给了,却还是推辞。
本郡主都御尊降贵了,你倒还不知好歹?既然如此,那你只当本郡主这话没说过就是了。”
娇俏的美人,生气起来也别有一番诱人风情。
她作势往后退了两步,看样子竟然像是转身就走一样。
明棠知道,自己已经和她打了好几轮太极了,就是为了将他们的嘴脸钓的更清晰些,若是再拿乔,恐怕要惹得那高傲的王妃动怒了。
欲擒故纵也是他们用的最后一招,如果明棠再不答应,恐怕静海王妃也不会再穷追不舍,毕竟再好的天上掉下来的馅饼,如果一直契而不舍地掉下来,被扔出去不要了,还拼了命的往你怀里钻,那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了,而是来催命的鬼咒,这是个傻子也知道的道理。
所以明棠连忙追了上去,点头哈腰的,像个孙子似的,给这高傲的小郡主道歉:“……我怎么可能不会对郡主心动?郡主这样的美人,任是谁见了也会心动的,只是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地位低微,配不上郡主,不想耽误郡主罢了,所以才屡次压着心意推辞,但是郡主如此,我自然也不能再遮掩。”
芝兰郡主听到这话,才终于在心中松了一口气。
她背对着明棠,明棠看不见她面上究竟有什么神色,不知道她脸上全是厌烦,没有半点方才面对着明棠的时候,那样言语轻松娇俏可人的模样。
叫她演这样的戏码,实在是太枯燥太乏味了,她也不乐意演这些。
若非母妃承诺此后会分更多的资源给她,她才不来做这等差事,与低贱之人多说一句话,她都觉得自己的心里倒胃口。
更何况,这个人说起聪明,却也不大聪明,暗示都几乎放在她脸上了,她还听不懂;
说是不聪明,却好像还有几分小聪明,有些话她又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,还知道和他打太极。
和这样的人说话更是最累,芝兰郡主已经厌烦疲倦——在她的心中,这位明家的三郎君虽然也是嫡出,可是她是到如今都不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嫡出,她的身份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物质上的助力;
那这样的嫡出身份有什么作用?和那些地位低贱的庶出,不过是同类物罢了。
她站着,一时之间,并没有着急回头,但是被明棠突如其来的这番自白给惊着了——但实际上,她不过只是在平复自己面上烦躁不已的神情。
如此反复的拉扯,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耐心,如今还要耐着性子陪明棠再演完接下来的,她只觉得实在是枯燥无聊至极。
但没办法,为着母妃口中承诺多给她的那些资源,她就是再觉得恶心无聊,也得硬着头皮演下去。
所以她低着头,深呼吸了一口气,调整了一下子面上厌烦疲倦的神情,然后转过身来,笑语盈盈的看着明棠,就像是所有温暖的少女一样:“果真吗?”
明棠心中的白眼都不知道翻到哪儿去了,这回也只能点头:“确实如此,字字属实,以郡主的品貌,这世上哪有人不动心?其实我心中想的始终是,我的身份太低,配不上郡主这样高贵,只怕郡主吃亏过苦日子,所以才一直不曾说出口。”
字字句句陪她演这些,每一句话都昧着良心说的。
觉得无聊没意思的,又何止芝兰郡主一个人?明棠也实在是觉得无趣至极。
“说这些好没意思,我一介女流也不在意这些,我只想跟我心上喜欢的人一同过日子。至于那些苦日子,坏日子,只要是和喜欢的人一块过的,就是苦和坏也是甜的,你说是不是?”芝兰郡主转过头去,似乎是因为说了这样的话,有些羞涩不敢见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