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摘星抓她,好似抓犯人一般,明棠被她扛麻袋似的扛在肩膀上,胃部正顶在她的肩胛骨处,顶得她几欲作呕。
她亦与摘星说了,但不知是不是她声音太小,尽散在了风中,摘星并不领会。
一路风声呼呼,明棠不敢往下看,只能闭紧了眼;而闭着眼睛,胃部被顶着的感觉更是放大似的难受。
她也不知谢不倾是不是有意要折磨她,总归这女卫对她的态度实在不大尊重,又将她弄得这般不适,心中郁气堆叠。
等摘星不知走了那条路进了西厂之中的某处院落,将明棠放下时,明棠已然头昏脑涨,面容惨白。
这处院落,竟也是个几层小楼,楼题“沧海楼”,只有顶层亮着灯。
摘星于楼下朗声传音:“千岁,人送到了。”
“你下去,叫她自己进来。”谢不倾的声音淡淡。
摘星没多言,就这样绕过明棠走了。
明棠看着那一层层的台阶,满腔烦躁阴郁不知如何纾解,摘星方才走过她身侧时,似是面结寒霜,明棠也不知她不耐烦些什么。难不成她在所谓从龙卫高官厚禄的,便觉得半夜来请她这活计上不得台面?
可叫她来请自个儿的是谢不倾,她朝自己甩什么脸色?
明棠深吸一口气,自我纾解郁气,扶着楼梯向上走。
也不知这楼梯究竟是谁设计的,竟是打着转往上,明棠本就晕乎,走了两层实在走不动了,停下来歇着。
谢不倾许是等得烦了,声音远远从顶楼传下来:“明三郎,要你来见本督一面,这般磨蹭?”
心情好便是明世子,心情不好就是明三郎,偏生世子之位不可失,明棠被他捏住命门,无言以对。
明棠刚想继续往上走,只觉得腹中忽然传来一阵绞痛,疼得她脚下发软,竟从楼梯上滚落下去。
虽只跌了一段阶梯,却也撞得疼痛,连掌心已然愈合的伤口都崩裂开来,渗出点点血丝。
明棠娇气,吃不得痛,眼冒泪花。
倒是这时摘星去而复返,在楼下说道:“景王世子有信传来。”
谢不倾让她送上来,摘星便进了沧海阁,一层层拾阶而上。
她身强力壮的,自然不畏这些楼梯,见明棠跌在地上半坐着,她也目不斜视,径直走了过去。明棠险些被她的黑靴踩中手指,只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好似蝼蚁,连狗都不如。
下头的人态度如此,主子的态度亦可见一斑。
她起了一股子气,忽然大声喊道:“既千岁大人今夜有事,我便先回去了。”
摘星的步子略停了停,终于转过身来,漠然地俯视着她:“三郎君娇气,不可取。”
明棠已然是忍了一夜了,见她那高高在上的目光,怒而起身:“我娇气与否,原不是你来评判的。”
先是在她院子里朝鸣琴撒野,又几番冷待自己,若还看不出来她瞧不上自个儿,明棠两辈子也白活了。
她起身来,拂袖之间散出一股子淡香,摘星皱了眉,想起来西厂近来的传闻,只觉得这明三郎一介郎君还涂脂抹粉的,难怪行那狐颜媚上之事,脸露不喜。
明棠才懒怠管她喜不喜,看她脸色也知道以为自个身上用的是香粉。
她才不用香粉,随身只带让人百倍难受的毒粉,她又不是泥人捏的,摘星这样看扁她,那就尝尝这些“香粉”的滋味罢。
随后明棠也不听谢不倾如何回应,带着跌了一身的伤怒气冲冲下楼去。
她本不是冲动之人,只是今夜轮番折辱,她实在受够了。
若是这大树抱不住了,明棠换棵抱就是了,真当她稀罕做谢不倾的笼中雀?
第53章 不如杀了我,这也解气
她今夜真是恼了,实在耐不住性子同谢不倾虚与委蛇。
谢不倾也不知明棠哪儿来的脾气,有些兴味她今夜性子这般烈,转念一想她也没那本事走出西厂,魏轻这个时辰送信来,应当是正事,只叫摘星先将魏轻的信送上来。
摘星看着明棠怒气冲冲的背影,眼中浮起些轻蔑,捧着信件上去了。
谢不倾批了信件,让摘星送回去,于楼上等了又等,竟不见明棠回来。
她当真有那本事走?
谢不倾有些诧异,带了些微恼,往外走去。
摘星还在楼下,也不知在做什么,谢不倾不喜属下做事拖沓,斥了她一声,她辩解说是身子不适,匆忙走了。
谢不倾鼻子灵,能辨出明棠在明府之中沐浴所用的香胰子味儿,跟着寻了过去。
这一路出了院子,娃娃脸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,跟着谢不倾而行,低声禀告;“世子出来,属下打了招呼,不许他们拦着冲撞了人,只不许世子出去,世子便气冲冲往诏狱的方向走了。”
他也有些忐忑,不知这般安排合不合意,但在主子身边随侍,若不会赌一把主子心意,那也别想更上一层楼了,娃娃脸这才大胆安排。见谢不倾闻言神色并无不快,终于松了口气。
谢不倾往诏狱的方向走,那娃娃脸跟了一会儿,又有些斟酌着说道:“世子方才过来的时候,神情便有些不好,似是身子不适。”
谢不倾脚步未停,因明棠忤逆,心中微恼:“她既有所求,不是砍头的大事她就得来,瞧不清自己的身份,竟学会同本督甩面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