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那卖香囊的老妇人想要招揽，见少年孑然一身，又讪讪闭嘴。倒是谢听之的目光落在那五彩斑斓的香囊上。
香囊绣工精致，一针一线绣得紧密，可以看出绣娘稳重的心思。白色的梅花吐露出嫩黄的花蕊，刻画得栩栩如生，仿佛能够透过那布料在空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。
谢听之的指腹摸索着凹凸不平的缎面，最后握住一个凑到鼻尖，轻轻嗅一口，“这个怎么卖？”
“这个香囊150文。”见谢听之想买，老妇人笑得看不见眼，脸上的褶皱更是堆积在一起，将那香囊递给他，滔滔不绝介绍着，“这个香囊绣的可是葡萄香鸟纹，你看这绣工，可真叫……”
“不必了，我就要这一个。”谢听之没有兴致听老妇人谈论这些，手腕翻转着将其缀在腰间，看都没看其他的香囊，离开了那摊子。
腰间别着的异物，让谢听之恍然回到左相府的日子，犹记得冬日里，雪花落在少女的肩上，她踮起脚尖轻嗅梅花的香气，脸上露出陶醉的笑容。
那场景如画一般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中，让他午夜梦回时眼前都能浮现少女的脸庞。
谢听之手中捏着香囊，像是捏住自己积攒这么长时间的情绪，心中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那个魂牵梦萦之人。
长姐啊……
与此同时，刚来到药铺，那小药童见褚玄云进来，眼睛一亮，赶忙迎上去，“哎呀这不是褚道长吗？好久不见。”小孩子腮帮子鼓起来，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带着光，稍显得稚嫩，可说出来的话圆滑又世故，却并不惹人讨厌。
褚玄云颔首，小药童对他一向放心，“既然是褚道长过来，那拿什么草药就自取吧。”
靠近那一排排药柜，就能闻到浓郁的药草香味，褚玄云低头看着虞乔卿的发顶，“温故而知新，只有巩固好体系才能够学习新的术法。”
他的谆谆教诲如柔风细雨沁人心脾，随后他走到一个名为甘奇的药柜前，拨弄两下。
如果不是仔细分辨，当真和那些枯萎的枝干没有任何异样，可褚玄云捻起其中一小撮放到她的掌心上，示意她好好记住这个味道。
“这个可以快速凝结灵气，能够在短时间爆发出来。”有些知识对褚玄云来说是基础，甚至还没有到他亲自教导的地步，然而面对虞乔卿那双略微懵懂的双眸，他丝毫没觉得不耐，反而更加细心。
虞乔卿果真凑到掌心处，像一只小狐狸似的耸动着鼻头，这副乖顺的模样让褚玄云心头一动，目光也变得灼热起来，他险些失态。
与此同时，池雪羽在街道上见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，忍不住上前打招呼，“听之，原来是你，好巧。”
虽然谢听之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，上回又说了那般难听的话语，池雪羽也不放在心上，一见到那如神祇般的脸庞，什么都忘记了。
谢听之也没想到池雪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，眉头微微蹙起，似乎很是不满，却又碍于女子的身份以及在玄光山的地位，没有说太过火的话，只是转了个身，刚要离开，身后的女子又跟了上来。
“听之，你要去哪里？”池雪羽见谢听之要走，赶忙拉住他的手腕，却被少年一把甩开。
“池师姐，望你自重。”少年的目光很冷，古井无波的眸子毫无波澜，像是在看一个死人。
任谁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，总该知难而退，池雪羽生性高傲，自小被人捧在手心里，却被谢听之踩在泥里，一时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，却又不好说什么。
她想要的东西，一定要到手，她想要的人也是。
池雪羽最终还是跟上来了，谢听之见她冥顽不灵，干脆由着她去了。只要不耽误自己，随便她怎么折腾都可以。
“听之，那里有个药铺，我们去看看吧！”走在路上，池雪羽突然心生好奇，叫住前面的谢听之。
这一路上，少年忍受了太多，此刻额角的青筋跳了条，手握长剑，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，面色难得严肃，态度也不似先前留有余地。
“第一，池师姐，我并非与你同行，你要走要留与我无关。第二，不要叫我听之，我只是你的同门师弟，过于亲密会让旁人误会我们的关系。”
第60章 线索
此番话一出, 池雪羽脸上挂不住了，面色涨红，此时也冒出几分不忿来, “谢听之, 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？”
“我全心全意对你好, 结果你是这样来糟蹋我的？”女子的眼中闪现着泪花，但还是用手背揩去, 倔强得不肯落蕾。
谢听之见她这副模样, 蓦地睁大双眼, 身子止不住颤抖着。方才他竟然从池雪羽的身上看出几分虞乔卿的影子, 然而当他再次回过神来, 又不禁失望起来。
终究不是她。
虞乔卿在他的心目中无可取代。
但也仅仅是这几分相似，让谢听之心软起来, 也许是想到虞乔卿曾经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，又或许看到那个低声下气的自己。
“师姐莫要纠缠。”谢听之退后一步, 和她拉开界限, 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, 隐没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 一转眼便消失不见。
池雪羽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，捂住双眼，眸子再次朦胧起来。
*
虞乔卿和褚玄云走出药铺，男子伸手要接过虞乔卿手中的药材, 被她一躲，于是他也轻笑道：“还是给我吧，瞧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