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事还是不要声张为妙。
虽然口里这么说,虞乔卿心中依旧苦涩,自己这算是帮了谢听之吧?
“左使大人日理万机……”侍从说这些话的时候,耳边突然传来轻快的脚步声,闻讯望去,就见一位身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站在那里,挑眉望着虞乔卿。
“姑娘叫我?”男子声音低沉,如寺院钟鸣,虞乔卿上下打量一番,想着他应该就是左使,也不去想他为何恰好出现,颔首算是回应他的话,即刻转身进入屋内。
左使见虞乔卿这番,撇了撇嘴,后脚也跟了上去。
身后的门悄然阖上,左使刚踏入,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,意识到什么似的,目光落在床榻上,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榻前,撩开纱帐就见人事不省的谢听之静静躺在里面。
墨色长袍敞开,殷红的血渍浸染衣衫,少年脸色苍白如纸,阖上的眼眸也失去往日的光彩。
“你是他身边的人,应当知道怎么做吧?”身后冷不丁传来女子的声音,左使长叹一口气,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,取出里面的丹药。
刚要起身,眼前出现一碗清水,循着纤细的手望去,虞乔卿的目光却是停留在谢听之脸上。尽管强行压制住眉眼间流露的担忧,但还是能够感受到她的焦心。
左使挑眉,接过清水后让谢听之服下丹药。
做完这一切,虞乔卿站在一旁,呼吸也急促起来,“他什么时候能醒?”
躺在床榻上的人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,倒是左使轻轻笑出声来,斜长凌厉的眼睛闪过促狭之意,“刚服下药,那能那么快就好?”
“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对于左使漠不关心的模样,虞乔卿拧眉,心头生出几分不满。
都何时了,这人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说笑?
左使的目光终于从谢听之的脸上转移到虞乔卿身上,他并没有立刻回答,笑道:“姑娘何故这么关心主上?如今是个大好的机会,姑娘不把握吗?”
对上那深不可测的眼眸,虞乔卿一愣,这才意识到他口中的离开是逃离这里,忍不住低声道:“所以传音令和佩剑是你派人送到我房中的?”
看谢听之的模样,并不知道自己取得传音令一事。只是他时常出入自己屋内也不避讳,迟早会发现佩剑一事,左使这样反而多此一举。
他难道就不怕被谢听之知晓后问罪吗?
可看左使这副毫不在乎的模样,是何居心也微妙到难以揣测起来。
“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?”左使来了句模棱两可的话,虞乔卿听完后目光扫了眼谢听之,见他没有苏醒的迹象,直视左使道。
“为什么帮我,难道你是线人?”
此话一出,虞乔卿长剑出鞘,直指坐在床沿的左使,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。
左使也没料到她的动作如此迅速,先是一愣,唇间溢出轻笑,双手抬起故作无辜道:“你可是误会我了,我对主上可谓是忠心耿耿。”
“只是……”左使拖长着调子,转而换了副嘴脸,眼眸晦暗,“有些人的心思可就难猜了。”
有些人,不用猜也指的是虞乔卿。
“飞花阁的弟子口口声声要逃,可如今有大好的机会却不抓住,反而在这里拖延时间……”左使嘴角的笑意淡了,他长相本就阴柔,再加上这样的语气,莫名让虞乔卿不寒而栗。
“所以姑娘究竟是不是派来的卧底呢?”男子站起身来,目光垂下看了眼虞乔卿的长剑,哂笑着,接着袖口骤然出现几根细针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虞乔卿的手。
虞乔卿只觉得手腕一痛,那几根银针精准打在她的穴位上,身子也疲软下来,只听“哐当”一声,长剑落地,寒光渐凌。
左使冷笑,眼神倨傲,“不论主上对你是怎样的感情,姑娘若是识相,即刻离开,不必知会旁人。”
见他这般模样,虞乔卿无奈长叹一口气,看来这个左使把自己当成红颜祸水。
不过这样的看法倒是没错,自己留在谢听之身边,他针对名门正派也会束手束脚。
“要走也可以,但我不是为了谢听之,如今外面变天了,我自然不会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而不顾同门情分。”虞乔卿抿嘴,弯腰捡起地上的剑,利落入鞘后视线看向卧榻的谢听之,眼中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。
“如此甚好。”左使从鼻尖发出一声轻哼,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,移步遮住她的视线。
看样子真的把自己当成敌人了。
这个念头在虞乔卿的脑海中划过一瞬,她便自嘲一笑。
自己和谢听之本就是敌人,又在期待些什么呢?
“多谢大人相助。”虞乔卿抱拳,正打算离开时,忽地纱帐被扯开,里面的少年声音嘶哑,断断续续从喉咙间吐出几个字。
“不准,不准离开……”
左使微微讶异,似乎也没想到谢听之会这么快苏醒过来,目光流转到与虞乔卿面前,脸色也阴沉下来,示意她趁谢听之还没有恢复功力时速速离开。
就在几人焦灼之际,原本紧闭的房门被打开,一位侍从跌跌撞撞进了里间,跪在地上慌张道:“大事不妙了主上,左使大人!”
一时间,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定在他的身上。
“那些正派的人,破开屏障追进来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