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沐自寒暄过后便道:“承蒙皇后娘娘厚爱,只家中妹妹方才定亲,亲事便定在三个月后,时间仓促了些。母亲又对皇城不甚熟悉,这几个月怕是要不少劳累。恕臣等无理,今次的赏花宴实在不便参加,烦请嬷嬷回去告知一二。”
“这……”
金嬷嬷几次欲言又止,为难的模样不似作假。
她就知道!她就知道祈将军出现准没好事!
这下她如何回去交差?
没想到这位夫人看似温婉贤淑,倒是会来事!
俞沐何许人,宫中那些人他再是熟悉不过,自知金嬷嬷心思。金嬷嬷到底是皇后信重的身边人,母亲不宜与之交恶。思及此,俞沐这便给了金嬷嬷一个台阶下:“金嬷嬷无需忧心,此事本将亲自进宫向皇上请罪。”
正好,有些事他需要同皇上说清楚。皇后向来与皇上一条心,今日这番,定也有皇上的手笔。只要皇上那里说通了,皇后自没有怪罪的道理。
“将军严重了!”
金嬷嬷嘴里这么说,却是向旁让开一步。
不过一场赏花宴罢了,实在没有请罪一说。但这毕竟是皇上准允的,有将军出面倒也好。
俞沐这便随宫人入宫,留下黎皖姝独自惴惴不安。
黎皖姝心知沐哥儿一向办事自有分寸,今日之事本拒绝便可,沐哥儿却是因何入宫?
此事定有蹊跷,当不是表面看的那般简单。
第56章 多全齐美
今次俞沐当真被惹急了, 进到御书房尚未行礼开口便问:“皇上这是何意?”
语调清冷,面无表情。咄咄相逼的视线锁在赫行渊身上,势必要一个说法的架势。
别说不知, 说了便是狡辩。这个皇帝有时就喜欢胡思乱想, 而后自作主张。
他如今是皇帝,说一不二, 无伤大雅的话,俞沐也会惯着他。
但在大原则上休想!
今次竟妄想介入自己的婚事?
想都别想。
眼见俞沐阴沉的脸, 赫行渊颇有些错愕,执笔的手顿在半空,唇边的笑纹僵在脸上。
俞兄不甚愉快啊!
是他做错了?
不该啊!
心中知晓俞沐因何事找来,却仍在心里揣摩,是要装糊涂呢?还是说实话呢?
他是皇上, 偶尔装个糊涂谁敢戳穿?
噢,俞沐敢。
赫行渊有些颓丧的耸耸肩, 他怕兄弟气急了不理他, 好窝囊。颇有些自艾自怜的开口:“俞夫人及众位小姐初来皇城, 朕和敏儿都想见一见, 也给她们长长脸。你可知民间如何谣传?”
传她们不过一届村妇和村姑,上不得台面,进而上升到俞兄人格。总而言之, 这一家人至皇城不到两日, 便已成为民间茶余饭后的消遣之谈。
俞兄为他付出太多, 以至如今臭名昭著。他本便是那个坐享其成之人,怎忍心让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再为自己成为众矢之的。
于是他派人蹲守民间, 几次出言为俞兄道尽好话,将俞兄的诸多作为广泛流传于民间, 好不容易名声有所好转,偏又有那不怕死之辈冒出来与之作对。
害得俞兄名声未见好转,反多出许多闲话。
这是公然挑衅皇帝啊!若叫他查出是谁在从中作梗,弄死他!
正是如此,他才想着把自己唯一的妹妹许给俞沐。非招驸马,而是让公主嫁入俞家门,如此能为他们撑撑脸面。
若俞兄身份并非驸马,那在朝为官便不成问题。
馨岚爱慕俞兄好些年头,此举可谓一举两得。
至于那个童养媳,赫行渊琢磨着俞兄也是受害者。不过是家中自小定下的亲事,俞兄乃为真君子,只当守约。
俞兄不便违约,他便替俞兄出面。若俞夫人见过馨岚,当不会再有二话。
不是他自夸,他的妹妹馨岚身份尊贵是为其一,品行端庄风姿卓绝是为其二。那个乡下来的童养媳哪能与之相比?普天之下,唯馨岚方配得上祈将军!
最主要是若有了这门亲事,往后俞兄当不会弃自己而去。
这么想来,多全齐美啊!
俞沐却是不领情:“皇上日夜操劳国事,实不当再为臣的家事劳心费力,臣的家眷自有臣来保护。”
一席话声色冷硬却铿锵有力,阴沉的面色无半点放松,狭长的鹰眸微眯,似在控诉皇上多事。
确实,多事。
赫行渊拍拍俞沐肩膀,语重心长道:“阿沐,在朕面前你无需逞强,童养媳之事,朕知你是不得已而为之。你无需顾虑太多,这次,朕替你出面。”
每每总是俞兄为他冲锋陷阵,终于也有他能为俞兄做的事啊!
俞沐憋着一口气,有时候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推错上位之人。想着皇上待自己赤诚之心不变,只得一忍再忍。
俞沐正色道:“皇上多虑了,没有不得已。臣今生唯爱一人,至死不渝。”
是皇上从未自俞沐身上见过的认真,面色因想到小丫头而变得异常柔和。
赫行渊见惯俞沐冷硬的糙汉子模样,他甚至杀敌不眨眼,怎么也想不到这般铁血男儿竟也能如此温柔多情!
看样子,俞兄当真深爱着那个乡下来的童养媳。可他们之间不是有过七年空白期吗?
赫行渊心中很为俞沐抱不平。都是该死的责任感害得,否则俞兄哪需这般屈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