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又抿着嘴，手搭在他肩头上无聊地轻拍。
“可能是。其实一开始他们离婚没多久的时候，我妈精神状态有点差，我被逼得喘不过气，还想着要是被我爸带走就好了，起码在大街上看见他对一个继女都那么好。”
“但是吧，只要一见面就暴露了。仰慕的父亲瞬间变成懒得跟他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。”
看她又陷入之前的记忆中，晏丞按住她后腰的力气加大，一下把她带进怀里，坐在他大腿上，然后吻了吻。
“过去的已经过去，新年第一天，没必要为那些事那些人不高兴，影响整年的心情。”
钟九音瞅他：“你还信这个呢？长得一副未来科技的脸，说着九十年代的话。”
“什么是未来科技…”
“九音——”钟燕女士突然叫人，“让你给晏丞送点东西你送到哪儿去了？”
她瞬间弹射起立，两个人眨眼间就分开成正常社交距离。
钟燕推开门看，怀疑的目光看到他们俩中间隔着半米远，又恢复成乐呵慈祥。
“还适应吗？”又转过去对着钟九音说，“别在这儿打扰人家休息，回去睡你的去。”
钟九音假装无事发生，“噢”一声准备走。想到明天的事，又问晏丞：“你明天几点走啊？我带你出去吃绿豆流沙包。”
“十点？”晏丞语气不太确定。
钟燕：“哪有大早上起来就送客的，吃了午饭走。什么绿豆流沙包，很好吃吗？我看看能不能做。”
“别，那个很麻烦，是古璇从她同学的店里带给我的。”真要在家自己做，不得四五点就起来啊。
钟燕又说：“那明天早上想吃什么？我现在就先计划好。”
“嗯……”她装作思考，余光却扫过钟燕的脸，看见她期待的眼神，心里柔软到酸涩。
母亲的爱存在于每个细节中，平时粗心大意注意不到，认真研究却处处都是。
“吃面吧，简单快速，吃了一年都顺顺利利。”她抬头说。
钟燕的视线却游移避开，并不和她对视，对她的要求一口答应。
说完再给他们俩十分钟，暗示钟九音不准留在这儿睡。
钟九音看着她离开房间，缓慢地眨眼思考着。
“以前她老用罗芷敏和我比较，必须事事都超过人家，我那时候真的想过考上大学就不回来了，因为觉得这个家里冷清又烦躁。
但就算是那时候，我妈不管做什么，都会给我切一盘水果放在我书桌上。她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了。”
最后一句话说得轻轻的，像怕被风惊扰。
晏丞望着她：“那我呢？”
“你什么？”
“我也很爱你。”
“…又来这套。我现在已经是爱情里的巨人了，轻易不会被你这些有失妥当的甜言蜜语打动。”
晏丞：“那怎么才能轻易打动？交钱吗？”
“既然你都提到了，那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收一点。”她又摊出手去。
晏丞直接把手机放她手里，然后趁着门口没人经过，拉着她在门后的视线盲区接吻。
钟九音哎哎哎几下，被他凑在耳边嘘一声。
“小声点，被发现了我的印象分会直接下降。”
“…那你还有脸亲？”
“你今天很可爱。从进门的时候就想说了。”
“照顾一下我的鸡皮疙瘩。”
“…那我换种说法，钱都给你了，配合一下。”
“我岂是那种为了点钱就出卖自己纯洁亲吻的人？”
“那你的手在摸哪儿？”
“都是你先动嘴的，我这属于正当防卫和反击。”
“……”晏丞咬了下她耳垂。
第347章 我爱你
天空点缀着几颗寒星，夜色浓稠得像墨水，房间里没开灯，窗里窗外仿佛是同一片宁静的大海。
钟九音还没睡，双手枕在脑后，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那一片黑。
她现在有种很特别的宁静，像废旧池塘里的淤泥缓慢沉淀到最底部，轻易的风吹水动已经惊扰不到她。
熟悉的家，慢慢变好的生活，很有奔头的事业，还有很喜欢的男友，都很符合曾经对未来的想象。
虽然中途曲折了点，难受了点，但在还没放弃之前得偿所愿，已经很好了。
好到，她对太阳升起后的新的一天拥有着无比的期待。之前在狭窄出租屋里自我折磨出的消极情绪，就像夜晚的露水，太阳一升起便蒸发到不见踪影。
她舒服地长叹一口气，翻个身，悄悄给客房里的晏丞打电话。
“你睡了吗？”
晏丞：“应该没有，不然这时候说话的是鬼吗？”
“……真会讨人开心，”她随口就能说出句粉饰用语。
晏丞问她：“这个点还不睡，是想说什么？”
“说——我心情挺好，夜色也美，看这黑的，让我不禁想起一句诗，天阶夜色凉如水，卧看牵牛织女星。”
晏丞：“……”
他满头黑线，想纠正这首诗是写秋天的，可是钟九音突然闷闷地笑出声。
笑声不断，越笑越高兴越来劲儿，依稀还能分辨出她什么时候在翻身笑，在被子里笑，埋头在枕头上笑。
“笑什么？”他的语气也温柔很多，轻轻的，像同在一床名叫夜色的被子下窃窃私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