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都害怕这位叔叔会将自己的腿直接拍肿!
“不疼啊,”
老友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,大咧咧地掀起裤腿,毫不在意地又拍了拍,“这是一对假腿啦!”
突然看到一对假肢的视觉冲击力是很大的,尤其是这个人刚刚还在跟你谈笑风生的情况下。
这下,这个小屁孩会有什么反应呢?是会狠狠地被吓哭,还是会立刻屁滚尿流地要求回家吧?
老奶奶不由有些期待沈呦呦的反应,她望向这个小女孩,心中不怀好意地想道。
然而老奶奶实在低估了沈呦呦的承受能力。
她新奇地眨眨眼睛,忍不住又多看了眼,提出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。
“叔叔,这个真的不会疼吗?”
“真的!”好友点了点头,友善地邀请道:“你要不要来摸摸?”
原谅沈呦呦吧,她实在没办法抵抗这种接触新事物的诱惑。
“等等我!”小姑娘双眼亮晶晶的,说完,就往外跑。
乌卡下意识喊道:“欸!呦呦,你去哪?”
然而已经晚了,小姑娘早就一溜烟地跑走了,小小的身躯完全消失在了门口。
老奶奶看到这,忍不住冷笑一声,眼中闪过一丝了然。
果不其然,哪怕是这种表面装得很甜心的小孩子,也无法接受这种丑恶。
老奶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手,眼中的嘲讽简直要溢出来了。
“这小姑娘,”乌卡嘀咕道:“也不知道突然这是去哪。”
“还能去哪?”
老奶奶忍不住接话道,然而还没等她刻薄地点评几句,一个她意想不到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了休息室内。
小姑娘脸跑得红扑扑的,像一阵小旋风一样,跑到了乌卡和好友面前,举了举自己干干净净的小手,“叔叔,我洗完手啦,也擦干净啦!”
原来是去洗手了。
好友一边嘟囔着其实没有那么金贵,一边忍不住悄悄扬起了嘴角——毕竟谁都喜欢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。
只有乌卡疑惑地看向老奶奶,礼貌道:“您刚刚想说什么?”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
老奶奶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,她赌气般把头扭过去,决心不再搭理这边的动静。
然而没过多久,她又忍不住悄悄地朝这边偷瞄。
唇红齿白的小姑娘眼睛亮亮的,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,用指腹轻轻地、温柔地戳了戳那双假肢。
好友配合地缩了缩腿,小姑娘立刻惊慌失措地收回手,像一只吵闹的小蜜蜂。
“是疼吗?还是不舒服?”
做什么秀呢?
老奶奶心底不屑道。
她敢用自己最喜欢的裙子发誓,哪怕是最体贴的医生护士,都没有这么温柔地碰过那对假玩意。
“我逗你的,”
老友又笑得前仰后翻,狠狠地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腿,发出闷闷的砰砰声,“别担心,不疼的。”
然而这次他却没得到沈呦呦的回应。
老友心里一咯噔,抬头看去,只见小姑娘正气鼓鼓地看着自己。
逗过头了?
围观的老奶奶顿时幸灾乐祸,老友连忙道歉,“对不起,我就是这个性格……”
“您不应该跟我道歉,”沈呦呦义正言辞地指正道:“叔叔,您该跟自己道歉。”
老友迷惑,“啊?”
沈呦呦气鼓鼓,指责道:“它可是您的腿!辛辛苦苦为您服务,您却这么对待它!”
老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,他努力想替自己辩解,“这只是一对假肢而已……”
一对又丑陋、又恶心的假肢而已。
“可是它让您重新站了起来,”
沈呦呦的眼睛黑白分明,直直地望入老友眼中。
“它就像钢铁侠的盔甲,蜘蛛侠的蛛丝,美羊羊的蝴蝶结,大雄的眼镜片一样,”
“是您独一无二的一部分。”
“您可以讨厌强盗,也可以痛恨战争,但您怎么舍得厌恶它呢?”
小姑娘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寂静的休息室里流淌,传入每一位病患耳中。
望着天花板的病人转而望向这边,看向窗外的病人扭过了头,就连看书的人,都抬起了头。
老奶奶的嘴唇动了动,握着左手臂的手攥得更紧。
老友沉默了,他不再掩饰般的夸张大笑,而是怔怔地看着沈呦呦。
小姑娘明显还有些气愤,小胸膛一起一伏,毫不认输地回望。
只有弹幕还在关注一些奇怪的东西:
【是不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?美羊羊的蝴蝶结我勉强忍了,大雄的眼镜片是什么鬼?】
【我觉得没问题,大雄的本体不是本来就是眼镜片吗?】
【耶!我也看超级英雄系列,我也看喜羊羊,我也看哆啦A梦,四舍五入我跟呦呦是好朋友!】
【你们的重点都错了吧?我觉得呦呦对假肢的解读好棒呀,是我完全没想到的角度。】
【因为小朋友眼中没有残疾,她觉得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。但大人却或多或少会有所顾忌。】
【对,其实不管是同情还是歧视,对这些人都是一种二次伤害。他们更需要的是平等地对待,就像是对待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。不要小心翼翼,也不要异样的眼光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