娃娃脸手里拿着最后一个镰刀,跟小姑娘大眼瞪小眼半晌,看着那只还没有镰刀柄粗的小胳膊,果断摇头,“不行。”
“为什么?”
沈呦呦恐怕是学生里面最想下田的一个,她之前下乡考察的时候就对这项活动颇为心痒,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,自然不肯轻易放弃。
娃娃脸试图解释:“太危险了。”
小姑娘很委屈,大眼睛里都隐约带上了波光,“可是其他同学都可以,为什么我不行?”
事实上,沈呦呦心里非常清楚,是因为年纪问题。
但她实在是不想放弃这个机会,决定再努力试试……毕竟、毕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嘛!
换成年纪也是一个道理呀,凭什么大孩子可以做的事,小孩子就不行呢?
沈呦呦有些心虚地悄悄表示不服气。
这显然是歪理,但实践多次证明,苦肉计果然是老祖宗总结出来的精华,虽然沈呦呦没吃苦,但她要哭了呀。
一个精致得宛如陶瓷娃娃的妹妹要哭,这谁能不慌神?
反正娃娃脸瞬间没辙了,慌忙抬头求助自己老师。
余老刚刚就在思考这个问题,此刻也终于有了定夺,“因为你是队长。”
他表情正直,丝毫看不出在哄小孩,“本来就需要跟我一起走的。”
“廖南,在这看着这群学生。队长,跟我来。”
廖南有些懵,不过显然姜还是老的辣。
沈呦呦想到自己身为队长的职责,只能依依不舍地又看了眼廖南手里的镰刀,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余老走了。
廖南:老师不愧是老师,要不是他清楚并没有提前安排过,差点也要被忽悠了。
他回过神来,看向其他学生,进入正题:“等下我会给你们示范一下怎样割得又快又好,最终的获胜者可以加积分……”
季知桢见着沈呦呦跟着余田走了,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,认认真真地观看廖南示范。
等廖南简单地介绍完,他又轻松地挥着镰刀,一马当先地走在了最前面。
其他学生原本或在发愣或在闲聊,见季知桢一动,猛地互相对视一眼。
他们很快意识到,这是个大好机会!
沈呦呦不在……就算在,也绝不可能获得第一名;而季知桢,是个大少爷呀!
他们比考试比不过他,难道比收麦子,还比不过他吗?
一时间,所有人的斗志全都被激了起来,也顾不得抱怨或者害怕了,全都迫不及待地冲入了麦田里,虎虎生威地挥舞着镰刀。
割,都可以割!
怀着“割倒卷王、造福千万家”的气势,麦子一片一片地倒下,娃娃脸看着这群孩子快活地冲进麦田里,纳闷地摸了摸下巴。
怎么回事?现在的孩子,都这么喜欢劳动吗?说好的温室里的鲜花呢?
娃娃脸看着看着,不由深深地惭愧了。
*
话分两头,跟这边的热火朝天不同,沈呦呦则跟着余老一路来到了办公室。
她回忆着刚刚见到的那一切,一时没留神,直到余老忽然停下,才猛地停下,踉跄了两步,扶着沙发才站直。
余老笑呵呵,“在想什么呢?”
沈呦呦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,她抬眼,大眼睛黑白分明,“老师,不是有自动收麦子的机器吗?”
虽然沈呦呦是很乐意收麦子啦,但她也注意到有许多同学明显不想下地。
身为队长,当然要为同学们谋福利啦!
余老毫不意外她的问题,他坐下来,端起印着伟人画像的搪瓷杯,先喝了口冷茶。
沈呦呦也顺势坐了下来,将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,抿了抿唇,酒窝浅浅。
余老喝完茶,才清了清嗓子,不答反问,“高考中有些题目,明明用特定的公式能一步到位,但是非要等到大学来学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
沈呦呦先是有些迷茫,毕竟高考大学这些事对她来说都太过遥远,不过她很快就用生活中的例子进行了类比,微微歪头,“就像乐高一样?”
这话反而把余老问懵了,他硬是没找到其中的联系,好在沈呦呦贴心地继续解释:“如果一开始就看了图纸,就肯定会被图纸限制,只能按照图纸一步步去拼啦。”
所以她玩乐高,从不先看图纸。
沈呦呦是个很有思想的小孩子,她得到一副乐高,先要将乐高按照自己想拼的拼一遍,直到拼不下去,或者发现多了几块,才会倒回去反思,到底是哪里没拼好,直到完全成功为止。
同理,做题也是如此,在看到一道题的时候,她会先想出很多种解法,然后再一个个排除或者完善,从不会拘泥于答案本身。
“公式或者定理,也只是前人总结出来的一种通用思路而已,就像是答案一样。”
小姑娘想清楚了,微微皱眉:“如果提前知道了答案,那多没意思呀。”
余老不得不用一个全新的眼光看待沈呦呦,他不同于那几个学生,隔三差五就必须出去一趟,自然不是完全不知世事。
但他也仅仅知道多了个闯入《天才》决赛的小姑娘而已,并没有真正看过直播,现在一聊天,才惊觉这小姑娘绝对前途无量。
小小年纪,思想非常灵活,最重要的是,很有一种创新思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