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晨林奈的声音响在耳畔。
“好啊,晚上回去后你给我揉肩擦背, 端茶送水, 争取我踏上家中, 脚就不用沾到地面。”
尖头细长的高跟, 水钻的链带布满从脚背到脚踝, 挽留月色的莹华。
拉尔夫把林奈抱进主卧, 放进厚重绵软, 层层叠叠的被褥上。
“这就像中世纪, 像朱丽叶的闺房。”林奈望着这十四世纪的装潢风格, 瞟眼望到的摆件,无一例外价格不菲。
“嗯, 我母亲喜欢这些。”
“你母亲?”
拉尔夫不常提他的家庭。
换句话说,拉尔夫基本不会提他的任何事情,虽然她也从来没问过。
“嗯, 她曾是东罗马贵族, 后来又成了后来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先不提她。”拉尔夫将她摆稳。
“别下来。”他单脚跪下,温柔而小心地给她脱下水钻的高跟鞋, “我给你找粉钻。”
他抬眼望她,直到林奈点头答应才起身。
他面向一个红木的柜子, 从鎏金凤翔红色丝绒盒中拿出那枚戒指。
卡西姆不愧是当下最贵的大师,戒托以荆棘为意,设计得精美绝伦。
拉尔夫再次单膝下跪,执起林奈细瘦修白的手,缓缓给她带上那颗硕大无比,又通透如水的粉钻。
粉色的钻石,像法国南部小镇的粉色薰衣草园,在樱粉飘紫的夕阳下,一种温柔而沉静的浪漫,可抵消岁月,抵消繁华,是永远伫立在码头的永恒母爱。晚风倾吐着世间的温柔,亿亿万万年,时时刻刻间,在月色下,浪漫了一切。
“像是在求婚。”林奈抬了抬无名指,净度绝佳的宝石,用温柔的粉包裹着同样温柔的月色。
“很沉。”她想了想,“像束缚。”
“是契约。”拉尔夫道,“生生世世,永结同心的契约。”
“我。”林奈想煞风景地说,‘我不信这些’,最后还是心软。
“一个物品怎么能承载生生世世的厚重。”
林奈抽回手。
两人对望。
明明该是浪漫至极的情节,拉尔夫想。
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求婚会比他更糟糕,更无效。
他把林奈抱到窗前,让她看到花园里的喷泉。
“奈,我们玩个游戏吧。”
林奈狐疑。
“你说我们永远在周而复始的争吵,又周而复始的结合。”
林奈的心脏莫名戳痛。
她自己说话时从不觉得,但很多她说的话由拉尔夫原封不动的再次说给她听时,她才能意识到那些话有多伤人......
“我改变不了你。”他抚上她的唇,月色下,樱桃红唇有一种别样的妖冶,“那就改变自己。”
一百天,也够拉尔夫把林奈查个底朝天。
事无巨细,大大小小,所有的草蛇灰线,他都循着没有放过。
但由结果推导人物总是会偏离。
就如他在外的形象和对她就截然不同。
“你可以做你的事情。”拉尔夫顺着他的发滑落在她的腰际。
林奈很瘦,和他在一起一年多永远都长不胖。
虽然他也没有正经的投喂过。
林奈的体温比他的低一些,靠在他的胸膛,温温热热的,像一只从月宫逃下来的,不谙世事的玉兔。
昏暗的夜,只有月华。
拉尔夫墨蓝的眼睛晦涩不清,又格外认真。
“我会帮你。”
林奈心中涌起月潮,淡淡渐升的酸楚,粉色的巨钻沉得手指都抬不起来。
“我不需要。”她不太理解她在坚持什么,这不合理,不符合她的利益,不符合......不符合很多东西。
不符合。
什么都不符合......
她应该答应。
“嗯,是我愿意。”他的声音低柔,是一种低到尘埃的心甘情愿。
林奈该说什么,该说她不愿意。
还是该和他解释他们的相遇是个意外,并不是她有意为之。
她好像什么都不能做,因为她想要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比清晰地告诉她,告诉他,告诉全世界,她爱他。
不是之前说的爱。
是真的,没他不行的爱。
是独占,是奉献,是放手,也是执念。
是亿万光年的宇宙里,智慧最追寻的东西。
是真谛。
是爱。
“你为我做这么多,你要我为你做什么?”
拉尔夫笑了笑,林奈却忽然不敢看他。
她怕她再看下去,会被他发现湿了的眼眶。
她的脑中转过很多东西,转过的东西越多,她就越明白,在她这里拉尔夫需要的东西少得可怜,少得只有一样。
它或许叫——性
又或许要脱下‘性’的外衣,展出它真正的名字——爱。
“他们说我父母以前住在这里。”拉尔夫淡淡回忆,“他们说我的父亲很爱我的母亲,越爱所以越背叛。”
“并不是你理解的背叛。但哪一天,你会明白。”
“为什么要等哪一天,为什么不是今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