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郡主,闭眼。”
温柔如春风拂面的嗓音仿佛有着某种安抚人心的魔力,舒窈听话地闭上眼睛,一颗心紧张得乱跳。
他走过来了,弯下了腰,他想做什么?不会是终于藏不住心里的心思,要亲她了吧?
思绪越飘越远,呼吸声渐近,温热的指腹蹭过舒窈的眼皮,青年好像在忍笑:“郡主,可以睁眼了。”
他的指腹,勾着一撮洁白、柔软的猫毛。
难怪舒窈总觉得眼皮痒痒的,原来是怀里这小东西又在掉毛了。
舒窈不想承认自己很失望,羞恼地瞪了怀里的罪魁祸首一眼,“这小东西,就一张皮囊好看,不长脑子。”
波斯猫疑惑地眨了下眼:“喵呜?”
将黏在手指上的猫毛轻轻弹落,李明寂悠悠道:“郡主。”
舒窈“嗯?”了一声:“怎么?”
“在外人面前,郡主不必如此听话,”他意有所指,“若是遇上心怀不轨之人,又当如何?”
……那也要他先心怀不轨嘛!
……
舒窈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困得睡着的了,一觉醒来,眼前不是摆着满桌点心果子的宴桌,而是熟悉的梨花木架子床。波斯猫缩成一个毛团,趴在她脚边睡得正香。
舒窈撩开帘子,问守在门口的松针:“我昨夜怎么过来的?”
已经被伤害过一次的松针默默在心里长叹一口气,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,“约莫三更天的时候,李侍卫抱您进来的。李侍卫说他煮了馎饦,让您睡醒之后去尝尝。”
馎饦是一种面食,将面团切成绳状或片状,与汤水一起煮,鲜香四溢,是除夕夜宴上的主食之一。不过昨夜的菜肴太丰富,这道主食就没有被端上来。
过去跟舅舅过年,便是不怎么动筷,他也一定要命人煮一碗馎饦放到旁边,说是过年的习俗。
昨夜的饭食还没消化完,早上又贪嘴,舒窈一不小心又吃撑了,只好趁着去皇宫拜年,散步消食。
皇后还在安顺宫闭门不出,舒窈依次拜见了雍帝、太后,又见到了如今执掌后宫的淑妃。
昨夜的宫宴便由淑妃主持。淑妃是江南人,生得一张婉约秀气的脸,虽不是绝色美人,却十分耐看。
舒窈与嘉懿公主玩得好,但很少和淑妃打交道,只知道她出身小户,没有强大的母族,性格温婉如水。淑妃过去也不常参加宴会。昨夜第一次见她打扮得如此隆重,她差点没有认出来。
淑妃对她微微颔首,柔柔道了声“郡主”,又取下一个红荷包给她,“这是臣妾给郡主的压岁钱。”
照理来说,淑妃只是妃子,这种事本不该由她来出面。只是身边的雍帝并未出言阻止,舒窈瞥了雍帝一眼,接了荷包,乖声道:“多谢淑妃娘娘。”
第116章 论嫁
荷包里是一锭金元宝,拿在手里还颇有份量。刚好舒窈把自己的荷包送给了李明寂,便把这个红荷包系在腰间。
她抬起脸问:“淑妃娘娘,这个荷包是你自己做的吗?这是用了双面绣?”
荷包上绣的是柿柿如意图,图案虽然常见,但是针脚严密,配色也颇为考究,下坠的络子也打得很漂亮。
没想到舒窈会主动与她说话,淑妃微微一愣,点头道,“是。臣妾的母亲是苏州人,幼时教会了臣妾双面绣法。”
她与小郡主交集不多,自己的女儿倒与小郡主玩得好。
淑妃家境平平,参与选秀只是无奈之举,她根本没想过会被选入宫中,还升了妃位。
平治之变是宫中避而不谈的禁忌,雍帝后宫少有妃嫔,也受到了此事影响。淑妃更是担心历史重蹈覆辙,无意争宠,生下嘉懿公主后有意避孕,将自己的存在压到最低,好在雍帝很少留宿后宫,之后她也没有再怀孕,专心抚养嘉懿公主。
淑妃也不愿参与后宫纷争,小郡主却是后宫最大的矛盾所在。因此过去她对小郡主避如蛇蝎,还多次叮嘱自己的女儿减少与她来往,只可惜这些劝告,女儿都没有听进去。
舒窈道:“双面绣是不是很难?”
她问得含蓄,心思却都写在了那双眼眸里。被这般澄澈干净的水眸一望,如同细雪落在枝头,心也变得柔软几分,淑妃软声道:“多费些心思,也不算难。郡主好奇的话,可以来毓秀宫找臣妾。”
于是那双眼眸也弯起来:“真的吗?谢谢淑妃娘娘!”
这一次谢得真心实意,她很擅长笑,像阳光一样感染着人的情绪。身边的雍帝摸了摸下巴,“窈窈想给谁绣荷包?如果不是给舅舅,舅舅可要伤心了。”
舒窈毫不心虚:“当然是给舅舅和外祖母!”
顺便给李明寂换个更好看些的。
淑妃想,外界的传言再可怕,华羲郡主也不过只是个刚及笄的小娘子。自己过去,似乎对她太有偏见了。
……
从承乾殿离开,舒窈又去毓秀宫找嘉懿公主,嘉懿公主居然在书房练字。
“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?”舒窈踮起脚,念出她写在笺纸上的字,“圆圆,你这是写给谁的?”
“下个月春闱,周郎要赴考……”嘉懿公主下意识便道,对上舒窈探究的视线,脸红了下,拍开她作乱的手,“我还能写给谁?又不是没跟你提过他,舒窈,你一点都不关心我的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