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是想听舒窈亲口表达对谢彦舟的不满。
“难怪郡主如此心烦。”
这话倒是说进舒窈心坎,她吃了一块蒸糕,哼哼道:“本郡主不想听见他,休要再提。”
李明寂微笑道好。
*
“哥哥?”
李府,看着一瘸一拐被人扶进来的李明宣,李晴初不可置信,“你两天没回家,怎么变成了这样?”
李夫人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:“宣儿,娘的宣儿啊……”
户部侍郎李进共有两子一女,长子李明宣,次子李明寂,小女李晴初。李明寂是八年前从老家带回,李明宣、李晴初都是正室夫人所生,是同母兄妹。
李晴初年方十七,前两年与一书生订亲,对方高中进士,嫌李家穷酸,退了她的婚。哪知道李进升迁户部侍郎,书生悔不当初,想要与李家重修旧好,李晴初却不想嫁了。
一家人进京前,曾有道士为李晴初算过命,说她未来会遇到贵人。嫁给一个书生能有什么前途?京城满是富贵人家,等来年科举,她哥哥也在朝中谋到一官半职,她必能嫁个如意郎君。
谁知道李明宣变成了这样。
一身泥泞,瘸着一条腿,脸上乌青红肿,还有不少磕伤。往日还算英俊的脸,如今完全看不出相貌,说是路边的乞丐也不为过。
“华羲郡主……舒窈,欺人太甚!”
李明宣沙哑着声,咬牙切齿。
昨夜他上宁安寺,原本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,哪知道郡主的脸还没见着,便被人掐着脖子,像拎小鸡仔一样扔下了山。
他在泥里滚了一遭,还摔瘸了腿,若非马夫见他可怜,把他送回李府,他现在应该还在街上乞讨。
从小要什么有什么的李明宣何时受过这种委屈?回想到那一夜婢女敲开他厢房的门,李明宣意识到他被人捉弄了——要不是婢女暗示他,他会傻愣愣地上宁安寺吗?
难怪他总觉得自己前期顺利得出奇,亏他还妄想华羲郡主会看上他,原来只是这郡主的一场戏弄!
好一个华羲郡主,好一个舒窈!
李明宣没说自己去宁安寺的事,只说自己跟友人爬山,不慎摔了一跤。李夫人几乎哭得昏厥,好一会儿才被丫鬟扶走,留下李明宣与李晴初兄妹二人。
李晴初焦急道:“哥,到底怎么回事?”
她还指望哥哥当官,给她找个好夫婿呢!眼下摔瘸了腿,今年的科举可怎么办?究竟是谁这么狠心,要断他们兄妹前程?
“是华羲郡主……哎哟!”李明宣刚接好骨,一只脚高高吊起,疼得呲牙咧嘴,“她派婢女引.诱我上山,借机叫人把我推下去……前几天李明寂那个畜生摔伤,秦阳侯府花了不少银子给他治病,华羲郡主还让他住了下来,给他请了太医,她定是为这事报复我!”
他没有说他主动招惹华羲郡主的事,反正如今他才是受害人,若不是华羲郡主派婢女暗示他,他能伤成这样?
“华羲郡主?”
她长袖善舞,在京城住的时间不长,却与不少年轻的官家小姐打成一片,也经常参加各种宴会。华羲郡主的事情,她自然有所耳闻。
华羲郡主是雍帝最宠爱的外甥女,背后又是雍帝亲封的秦阳侯府,那可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……
李晴初心念微动,握住李明宣的手,“哥哥放心,这件事交给我,我一定为你讨个公道。”
第17章 信物
秦阳侯府。
舒窈上山祈福,秦阳侯府上下自在极了。
今日秦阳侯舒敬休沐,白天没有下雨,天气正好,秦阳侯在院中看书,潘氏陪在旁边为他捏肩,不时与他一起讨论书上的内容,二人言笑晏晏,氛围正好。
秦阳侯已经许久不曾有过这么惬意的时候。好似又回到长公主刚去世的那几年,他在书房练字,潘氏为他磨墨,佳人在侧,红袖添香。
他握着潘氏的手,语气难得温柔:“素娘,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?”
潘氏笑道:“快二十年了。”
“竟有这么久,”秦阳侯喃喃自语,“你无名无分跟在我身边,为我生儿育女,这些年来,辛苦你了。”
潘氏柔声道:“妾身爱慕侯爷,只要侯爷心里有妾身,不管是什么身份,妾身都甘之如饴。”
潘氏难道不想成为正妻吗?秦阳侯这么多年不将她抬为正妻,无非是担心惹怒皇帝,爵位不保。他在家里威风,还不是要仗着亡妻的情分,来保住自己的面子。
一想起长公主与舒窈,潘氏便气得牙痒痒。昨日她与舒宁悠一块吃荔枝,发现今年的荔枝比去年难吃了不少,还有许多烂掉坏掉,可今年岭南大涝,荔枝的产量确实减少很多,她自然不可能跟官使发脾气。
最好的荔枝在哪里,潘氏自然知道,就在舒窈的海棠院。汝阳长公主嗜荔枝,头一批贡品送入皇宫,就会被第一时间抬到汝阳长公主府,汝阳长公主府再转赠给舒窈,她不费吹灰之力,就得到了最好的东西。
这小贱人,不就是仗着命好,投了个好胎吗?同样是秦阳侯府的小姐,凭什么舒窈就是圣上亲封的郡主,她的女儿只是庶女,而她勤勤恳恳跟在舒敬身边这么多年,连个名分都没有?
秦阳侯自然不知道潘氏心里在想什么,只觉得这一番话说进他的心坎,他心里暖流流淌,对潘氏更加怜惜:“ 本侯定不会辜负素娘的心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