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磐冷笑,算盘打得啪啪作响,“徐露元是谁的狗,你还看不出来?林康年不砸锅卖铁玩了命地助朝廷守城,安王进城后,第一个就会拿林家开刀。赌赢了,林家得朝廷嘉奖,赐块匾额;赌输了,全家的命都得赔进去。咱们没到那个地步,犯不上。”
宋天翔越想越觉得他爹说得有道理,凡事得小心谨慎。回到自己院子后,宋天翔立刻让心腹管事把消息散出去,近日不要轻举妄动。
管事低声问,“那林家药行那边?”
宋天翔翻白眼反问,“林家药行那边怎么了,林家跟咱们有什么关系?”
管理立刻明白了,“是小人说错话了,没关系,什么关系都没有。”
过了两日,栾九拿着自己新得的几张纸,跑去巷子打算换银子时,却吃了闭门羹。从巷子出来时,他的脸色很是难看。
没了这条赚快钱的道儿,难道他又要开始吃划得嗓子疼的糙米糙面么?
不可能!
栾九去给余寡妇挑了两桶水,又半推半就地被余寡妇动手动脚占了不少便宜,却连半斤白米都没捞着,气得他踹了几脚余寡妇家的墙,转身去大舅家蹭了个半饱后,又回家洗干净头脸换了身干净衣裳,溜溜达达进了穿街巷,用石子狠狠打了栓在巷口的大黑狗的肚子。
“汪汪汪,汪汪汪!”大黑狗气得大叫。
听到狗叫,钱家的钱宝翠心儿砰砰跳,正在家中读书的沈小舞把书往桌上一放,“又有热闹了,小六小七,走不走?”
第272章 傻子啊
“九哥哥。”
钱宝翠借尿遁跑到后院墙边,踩着凳子探头瞧见果然是栾九来了,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了十二分糖味儿,腻得躲在不远处狗洞里的沈家三小只同时一哆嗦。
这声音听得他们浑身难受,想打人……
栾九也不由自主地抖了抖,才扬起脸望着钱宝翠。他选得位置和角度都刚刚好,月光打在他的脸上,将他脸上的关怀和担心照得明晃晃的,“这么晚了,钱姑娘还没歇息?”
“刚做了会儿针线,马上要歇了。”钱宝翠一方面不满他们都这么熟悉了栾九还生分地喊他姑娘,另一方面又觉得他这样知礼是尊重自己。
俩人很默契地不提为何黑灯瞎火的,他们一个站在墙头里,一个站在墙头外。这种默契让钱宝翠的心,被他搅得不断颤动。
“晚上做针线伤眼,姑娘以后还是白天做为好。”栾九关心完钱宝翠,又开始关心钱宝翠她娘,“令堂的身子可好些了?”
“我娘晚上还是睡不好,我说让她去药铺里拿些药,她就是不去。”钱宝翠向栾九抱怨完自己的亲娘,又忍不住炫耀她家与林家的关系,“九哥哥也知道的,我舅家开着药铺,想拿什么药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。偏生我娘不愿麻烦我大舅,说养养就好了。”
呕——
狗洞里的三小只胃里一阵翻腾,宣州城里谁不知道钱夫人和兄弟姐妹闹掰断亲了,这话钱宝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。
栾九专注地望着钱宝翠,似乎天地间万物都失色,只剩她一个人独自闪耀,“令堂品行超群,才能将姑娘教导得这般与众不同。”
钱宝翠面红耳赤腿脚发软,声音越发甜腻了,“九哥哥过奖了。”
嗯……
这是夸奖么?
沈小舞搓了搓胳膊,再次拉低她对钱宝翠脑子的评价。
此时无声胜有声,栾九适时垂眸停了一会儿,从怀里掏出一包药,“我为母亲抓药时想着令堂欠安,也为令堂抓了一副药……”
还不等栾九说完,钱宝翠就踮脚努力向外探身,急急问道,“九哥哥前些日子不是把家里的银子都用来买米了么,哪来的银子抓药?”
“我将自己的寒衣当了。”栾九强撑笑脸,装着无所谓,“反正现在天还热着,等下个月发了工钱我再赎回来就成。这副药姑娘收下吧,若姑娘不收,我只得回家掏空米缸,将米还给姑娘了。”
“我收。”钱宝翠努力探身,去接栾九举起来的药包,却不小心抓住了栾九的手,身子一软好悬没从墙头栽下来。
“姑娘小心。”栾九握住她的胳膊向上一送,然后守礼收手道歉,“是我唐突了,请姑娘恕罪,姑娘快回去歇息吧,我也回了。”
见栾九微微低头,背影透着无尽的失落和萧索,钱宝翠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,只为哄他高兴,“九哥哥等着,我去去就来。”
“姑娘别……”
栾九的话说了一半,见钱宝翠急吼吼地跑了,他才在墙上蹭了蹭手心,蹭去不适感后,懒洋洋靠在墙边等着。待听到里边又传来响动,栾九才直起身装模作样地望着墙头,“姑娘你……”
“接着。”钱宝翠将一个小小的荷包扔给栾九,低声道,“这里边有五两银子,九哥哥快去把寒衣赎回来,过完中秋很快就冷了,没寒衣怎么过冬?”
“这可使不得!若收了姑娘的银子,我栾玉成成什么人了!”栾九立刻将荷包给钱宝翠扔了回去,转身便走。
钱宝翠急了,又把荷包扔出来,砸在栾九的背上,低声怒嗔道,“这银子算我借给九哥哥的还不成么!”
栾九把银子捡起来,转身却发现墙头已经没了人影,他装模作样向着墙头行了一礼,动情道,“钱姑娘雪中送炭之恩,栾玉成铭记于心,片刻不敢忘。有朝一日,玉成定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