茂平顿时没法往下接,想想,硬着头皮继续说道:“军部那边来人了,这回不光要征兵,还要征粮。就咱县的粮仓,早空了,也不知老爷该如何是好。”
“他还能咋办?没粮,自然是要去找找粮。”
“想在北境找粮,难于登天……若是京城那边愿意伸出援手,其实也未尝不能度过这一关……”
沈春行放下帘子,唇边勾起抹嘲讽的笑意,淡淡道:“其实我一直挺好奇,小哥你究竟看上老爷哪一点?”
据茂平所言,他乃是“薛永安”自己招上府的,后其被贬出京城时,曾主动遣散下人,唯独茂平愿意鞍前马后地跟着。
这很有意思。
“姑娘这话说的,若可以,谁愿意伺候别人?还不是家境差,又没啥本事。老爷待我好,我记在心里头,若当初真留在京城,不定有现在好过。”茂平回答得很真诚。
起码沈春行没听出问题,笑笑,不再多言。
正值傍晚,天色愈黑。
等回到县衙时,葛宝儿已等在大门口,一见到马车,立马欢天喜地地小跑过去。
“夫人你可回来啦!”
沈春行脚下一个踉跄,差点踩空,等站到平地上,忙咳声:“先喊小姐吧!”
葛宝儿又是欢喜地应下。
她是真心喜欢这个主子……绝不是因为前几日,沈姑娘带回来的美味涮菜!
进了院子。
正好遇见刚下班的薛永安,他招招手,让沈春行进了厅屋,又屏退旁人,吩咐宝儿让厨娘做几道好菜。
葛宝儿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厨房。
“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儿?”沈春行随意坐下,把玩起杯盖。
“其实……”薛永安沉吟着,解开摆在桌上的礼盒,“也没啥正经事。今儿有人送了琉芳斋的糕点,我想着,得让你尝尝。”
红底烫金的礼盒,方方正正,瞧着挺大一个,里头却只摆着八枚如花雕般的精致糕点。
好看是好看的,味道着实一般。
琉芳斋乃是闻名京城的老字号,东西送到这里,起码得过了两月,不霉也糠了。
沈春行只咬了一口,就给丢开,沙哑着嗓子道:“人家打死卖盐的,它这嫌糖不要钱啊……你找我来就为投毒?”
“我没那意思!”薛永安连忙把盒子推开,举手发誓,“其实,是我想你了……”
他还委屈起来:“你说,大年初一到十五,咱俩统共见了几面,说上几句话?”
其实也不是没机会。
沈家出完摊,差不多都要来这边坐一会儿,然而薛永安公事繁忙,每每都被人喊走,总让沈春行等他。
偏偏沈春行又没等。
她以往的岁月太过漫长,没试过停下等待,如今见他跟孩子一般置气,不由好笑地举起双手。
“行行,我的错!”
“今儿一整夜,我都是你的……”
小姑娘促狭地抛了个媚眼,差点没把凭空出现的男鬼吓死。
如果他能再死一次的话!
薛永安面无表情地拍了下桌子,似要一跃而起,好降妖除魔!
“别别!自己人啊!沈姑娘你快别装傻了……我找到矿脉啦!”
第102章 两条矿脉
小厮婆子们听着屋内传出的动静,面面相觑。
“老爷这是跟沈姑娘置气呢?”
闻讯赶来的冬儿把脸一沉,“瞎说些什么!府里还有谁不知?我家姑娘那是被老爷捧在心尖尖上的人,谁若是敢对姑娘不敬,骆娘子,便是他的前车之鉴!”
想到刚被放出来半日,就从柴房改搬去牢房的某人,大伙儿刚生出的小心思瞬间被浇灭,连声称不敢,逃似的离开了院子。
这瓜不敢吃啊,容易没自由!
冬儿看眼紧闭的厅门,束手站在了长廊底下。
距离不远不近。
既避免探听到主子们的私密话,又能在得召唤时出现。
她垂眸,一动不动地站着,当真有了几分高门大户的规矩。
可其实冬儿哪懂这些。
整个红泸县就没有一户能称作“大户”,她不过是听了些戏文,知晓了该如何在后宅里生存,便谨慎地管好自己的手脚,期盼着能在此长久地住下去。
对于活在边关的人而言,饿了有食,冷了有衣,天寒地冻时,不至于无瓦遮头,无棉被可取暖,便是最大的恩赐。
为此,冬儿可以为老爷跟沈姑娘献上一切!
屋内。
沈春行用指尖轻敲了敲桌子,发出“吧嗒吧嗒”的清脆响声。
“哦,在哪?”
男鬼蹲在角落瑟瑟发抖,听她语气不善,有点没搞明白状况,大吐苦水:“姑娘你肯定猜不到那地方!这也就是我,能上天下地,不辞劳苦,哪脏往哪钻!换一条鬼来……它绝没这么快找到!”
沈春行诧异地望向薛永安。
矿脉不就在狭村后面?
怎么听他意思,好像很难寻到……
“少说废话,究竟在哪?”薛永安拧眉,又拍了下桌子。
难得能跟苏苏独处,莫名冒出来一电灯泡,菩萨见了,脾气也好不了!
男鬼打了个哆嗦,忙回答:“就在此地往东百里外!”
两人几乎是同时眯起眼。
东边啊……
咋听着有点耳熟……